周志差點哭出來,他抹了把眼睛,假裝自己沒有眼淚,甕聲甕氣地問“那以后我們該怎么辦”
謝隱道“既然現在我是兵馬大元帥,那么當然是我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周志歪了歪頭,沒想明白。
謝隱問那兩位女子“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稱呼”
他這樣有禮,叫兩人嚇了一跳“萬萬不敢當,奴家身份卑賤”
“你們一點都不卑賤”周志忍不住說道,“邵乾才是最卑賤的人”
二女面面相覷,不知道要作何回應,謝隱太明白周志的心情,他才只有十四歲啊,他在喊出她們不卑賤時,說的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母親與姐姐
“周志說得對,二位并不卑賤,我能看見你們靈魂上的美麗與純潔,周志,把你的手伸出來給二位姑娘看看。”
周志不明所以,伸出兩只因為練武、干活、嚴寒而滿是老繭與凍瘡的手,看得二女不由得掩住驚呼,憐惜不已,隨后謝隱對她們說“這些傷很疼,也許還會復發,但終究能夠養好,等到傷口養好,自然也就過去了。”
他頓了下,又道“二位亦然。”
被侵犯的痛苦,亦如凍瘡刀傷老繭,世間斷手斷腳瞎眼聾耳之人無數,也不見哪個羞愧到不愿活,為何女人就要因為被侵犯而羞恥去死,認為自己骯臟不凈
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阿娘跟阿姐,如今也身在教坊司,我永遠都不會覺得她們臟,更不會認為她們失貞,不配活著。”周志握緊了拳頭,對兩位姐姐說道,“請你們驕傲一些抬起頭顱吧,你們沒有錯,也無需為此感到羞恥,那些傷害你們的身體,踐踏你們尊嚴的人,才應該為自己丟失了人性而恥辱。”
何曾有人對軍妓說過這樣的話所有人都認為她們是地里泥濘的塵埃,活該被人糟蹋羞辱,可這孩子卻說,她們是干干凈凈的人,不應當因為被傷害而羞恥。
謝隱沒想到周志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愈發感覺到她的不凡與優秀,便輕輕拍了下手緩和氣氛“對著我這張臉,是不是覺得有點感動不起來”
周志“大哥,我真的好想揍你。”
邵乾的臉真是越看越討人厭
謝隱失笑,兩個美人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來,她們主動自我介紹道“奴家姓陳,家中排行第七,人稱七娘。”
“奴家姓管,單名一個婉字。”
“我叫周志周全的周,志氣的志”
謝隱同樣做了自我介紹“在下謝隱。”
周志瞬間朝他看過來,謝隱拍拍他的腦袋瓜,表示待會兒再跟他解釋,而后對陳七娘與管婉道“二位姑娘日后不知有何打算如今我代替邵乾做了兵馬大元帥,你們的身契與檔案,稍后我會全部銷毀,二位是要離開這里,亦或是還有家人”
兩人都搖了搖頭,陳七娘面色異常平靜“我是被家里人賣去有錢人家做奴婢的,后來主人家出事,滿門抄斬,我便被充作了軍妓,即便回去,也不過再被賣掉一次。”
管婉則要茫然一些,“我我嫁過一次人,夫君病死之后,公爹強迫于我,后來事發,我便被關入大牢,隨后充了軍。”
像她們這樣的人,早已無家可歸,也沒有自保的能力,即便銷了賤籍,在這世道,亦只能任人魚肉。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志與謝隱并未露出瞧不起她們的神色,而是認真商議起來,周志說“不能就這樣放她們離開,外面太危險了,壞人到處都是,就算要走,也得學了本事再走”
謝隱贊同點頭“說得好,那這個差事就交給你吧”
周志歪頭“交給我”
“對呀,我教你的功法,也很適合女子修煉,你可以教給她們,讓她們擁有自保的能力,這樣的話,日后無論選擇怎樣的生活,她們至少不會再受到傷害。”
“那大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