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夢初來乍到,她性格慢熱,用了好一陣子才融入集體。好在,馬普所里性格孤僻的怪咖實在太多了,大家不是來交朋友的,而是來工作的,郝夢雖然話不多,但是做研究很踏實,很快就開始承擔一些比較重要的任務。
今天的組會安娜女士并沒有到場,組會結束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繼續工作。
郝夢的辦公桌不大,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條,而她左右的同學,一張桌子都不夠他們放東西,亂成一團,每次找東西都會引發大地震。
郝夢的辦公桌上除了電腦和小書架之外,只有一只筆筒,筆筒里放著幾支常用的筆,和一朵風干的玫瑰。
坐在她旁邊的同學曾向她打聽過,這么漂亮的玫瑰干花是哪里買的,自己也想買幾支裝飾家里。
郝夢告訴她,這玫瑰不是買的,是她親手制作的。
海德堡氣候濕潤,干花不易保存;也不知道郝夢是如何做的,那朵玫瑰干花保存得完好無損,花朵雖干不枯,片片包裹,暗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仿佛還能看到玫瑰剛從枝頭剪下時的模樣。
就在大家安心工作時,大門口處響起了小推車咕嚕咕嚕的聲音,大家立刻抬起頭來,看向了通道盡頭。
信來了
射電所有自己的收發室,會幫大家收發包裹或者信件,比如訂閱的天文學雜志、投稿后送來的樣刊、或者某個會議的邀請函等等。收發室每周五都會統一派一次信件,負責派發信件的是一位和善的老阿姨,六十多歲,頭發都白了,但是身子骨很硬朗,據說她已經在這里工作了四十多年,見到每個學生都滿臉笑盈盈的,把學生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每派發一個信件,她都會停下來和收信人聊幾句天,比如“恭喜你又發刊了”,或者“你已經熬夜工作好幾天了,你要去享受生活”
小推車的轱轆軋過地毯,留下兩道并不明顯的痕跡,最終停在郝夢面前。
“drhao,有你的信”阿姨眨了眨眼睛,涂了大紅色唇膏的嘴唇揚起一個揶揄的笑容,“這次有三封”
郝夢注意到,她左右兩側的同學都悄悄豎起了耳朵,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阿姨從小推車里拿出三封信遞給郝夢“這次是三封信一起到的。兩封是這個月的,一封是上個月的這段時間好久沒有信,總覺得缺點什么,今天看到三封信一起來,我可終于放心了。”
她語氣歡快,明明他只是幫忙接收信件的人,但看起來卻比郝夢本人更開心。
她手里的三封信,用的是最常見的牛皮紙信封,上面用英語、德語、中文三種語言寫著地址,還蓋了中國的郵戳,萬里迢迢從遙遠的亞洲寄來。
自從郝夢四月份來到馬普所后,每隔一段都會收到一封信。看郵戳上的時間,寄信人每周都會寄信,可惜因為種種原因有時因為天氣,有時因為航班,有時因為分揀不及時信件總不能按時寄到,經常會長時間收不到信,或者一口氣連續收到好幾封。
在看到郝夢經常收到從中國寄來的信件后,大家都好奇起來,這個總是給drhao寄信的人究竟是誰呢
畢竟,現在科技這么發達,視頻電話、電子郵件、社交軟件,各種方法都可以聯系人。這種傳統寄信的方式,實在太慢、太沒有效率了。
但是換一種想法,一個遠在中國的人,每周給郝夢寫下一封信,這封信載著他的心意漂洋過海,跨過千山萬水,通過無數人的手,最終送到郝夢的桌上這種行為,實在稱得上一句“浪漫”了。
大家雖然沒有直接問,但八卦的心已經無法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