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們四個人之外,這間作為直播場景的群租房“籠屋”里,瞬間又出現了好些個陌生人。
一個年輕蒼白的女子正在泡方便面,放泡面的矮柜子有一條桌子腿斷裂開,下面隨便墊了瓦片找齊。
女子身后的單人床鋪上,還躺著一個睡著了的幾個月大的嬰兒。
客廳另一邊,一位中年婦女正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用放在地板上的電磁爐炒白菜。
附近的區域因為翻炒和油煙而變得烏煙瘴氣,鍋里還一直發出嘈雜的“滋啦”聲響。
濃郁的泡面味、炒菜的油煙味、再加上房屋陰暗潮濕的霉菌味和床底下隨意堆放的臭鞋味和汗臭味混雜在一起,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溫攸寧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這里的地面沒有鋪地板磚,而是只有一層極為老舊的水泥面,因為長久的摩擦磕碰甚至變得凹凸不平起來。
房頂上懸掛著的白色吊扇,因為覆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塵土而變成了灰黑色,正“吱呀吱呀”有氣無力的轉著,艱難的送出一點聊勝于無的熱風,讓人也不知道是該擔憂它會突然掉下來還是會突然就徹底歇火罷工。
這是溫攸寧見過的條件最為惡劣的群租房之一。
就在這時,客廳通往外界的房門突然被人用鑰匙捅進來粗暴得擰了幾圈打開。
然后,一位身材矮胖、粗糙卷曲的半長發用一根老式黑皮筋在腦后隨意扎了兩股、大概四五十歲、還踩著個人字拖的中年婦女房東走了進來。
房東耷拉著臉催促道“該交這個月的房租了一個床位兩百,今天誰要是再交不上錢就從我的房子里滾出去”
溫攸寧沒去摸兜。
移動支付普及的后果就是,他身上已經很久沒有帶過紙幣現金了。
年輕人和女孩這兩個隊友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女孩甚至還要小心翼翼的藏住她依舊漆黑變形的指甲。
唯一一個下意識去摸兜的大漢,卻在摸了個空之后,臉色微微一變。
他身上從現實世界帶進來的錢包不見了。
房東有些不耐煩的視線已經落在了溫攸寧等人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趕人了。
這個直播間的主題名字擺在那里,要求的時間是七天,那么,既然叫籠屋,總不可能任由他們出去在橋洞睡七天。
付房租然后繼續留在這里,顯然就是這個直播場景的一個關鍵節點。
溫攸寧當即找了個借口,陪著笑好脾氣的解釋道“我下午就去取錢,下午還要打工,晚上下班回來,一定把錢一分不差的給您送過去,您看行嗎”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尤其是溫攸寧本來就長得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更多了種柔風細雨般的親切感。
房東忍不住多瞅了他幾眼,大概是也沒想明白,這么好看的一個年輕人,靠臉吃飯都行,怎么就能淪落到住群租房的地步。
溫攸寧在這里好言好語的求情,房東雖然依舊耷拉著臉,倒是沒繼續攆人了,只是再三強調道“今天晚上,就是最后期限了,要是再不把房租交上來,誰求情也不好使”
打發走房東之后,溫攸寧直接出了門。
年輕人、大漢和女孩三個人對視了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
群租房里的其他人,對剛剛的情況完全是視而不見的狀態。
炒菜的炒菜,泡面的泡面,只有嬰兒被吵醒后爆發的哭聲,證明了那些人明明能夠聽到剛剛的動靜。
溫攸寧站在老舊狹窄甚至還堆了雜物的樓梯里,單手插兜,微微抬頭,數著房東的腳步聲。
等到一聲關門的動靜后,他才垂下眼睛,轉而和另外三個人輕聲說道“房東住在上面兩層的房子里。”
另外三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樓上的方向。
隨后,四個人很快從狹窄的樓道里走了出來。
不同于群租房內的陰暗潮濕,樓道外面,卻是大好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