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帶著滿臉悶悶不樂的表情爬回了閣樓里,從床邊的小柜子里翻出了幾張灰突突的紙來,隨手扔在了柜臺上。然后又從床底下拉出一個臟兮兮布滿灰塵的行李箱,不顧揚起的漫天灰塵“咔嗒”一下打開,從里面抽出了一個長條形的小盒子。
這是一支鋼筆,雖然不是什么好牌子,但卻是他早已去世的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一件生日禮物。也是他這輩子,除了英鎊以外,最為珍視的寶物。
“對了,還需要墨水墨水”
他一邊嘟噥著,一邊準備書寫回信。不遠處,那只淡灰色的貓頭鷹正歪著腦袋站在床杠上,好奇地看著瑪卡忙碌。
雖然用筆已經有點生疏,但好歹并沒有忘了怎么拼寫單詞。瑪卡的記憶力是很不錯的,這點從他平日里暗記大量零碎的英鎊數額尚不出錯就可以看出來,只是寫出來的字母歪歪斜斜卻是一件難免的事情了。
為此,他最終還是寫廢了好幾張紙。
看著貓頭鷹撲落落往窗外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拐角處,瑪卡的內心才稍稍平靜了那么一些。
他是真的沒想到,在萬般絕望中下定決心沉淪于英國黑暗面的他,竟然會看到一絲奇跡般的曙光。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縷奇跡之光,竟是與那個幾乎被他掩埋在記憶深處的霍格沃茲有關。
“霍格沃茲,哈”瑪卡再次咀嚼著這個單詞,臉上露出了早已隨著死去的母親,而一同埋葬在普利茅斯那片老墓地下的、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
就當瑪卡正在為自己那并不遙遠的將來而思緒萬千的時候,遠在薩里郡小惠金區女貞路4號,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才剛剛在樓梯下的碗柜里醒來。而正在等待著他的,將是被那名“意外來客”攪得一塌糊涂的混亂人生。
兩個多月的時間對于過去的瑪卡來說,或許是一段再平凡不過的人生歷程。可現如今,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瑪卡告別了陪伴他度過3年灰暗歲月的小閣樓,同時也告別了給予他第一份工作的酒吧老板安格魯大叔。他將一切可以出手的東西都賣給了黑市上他常去的銷贓商客,然后懷揣著至今為止所賺的所有英鎊、和他重燃的期待,坐上了前往普利茅斯的渡輪。
只有到了普利茅斯,他才能搭上前往倫敦的火車,踏上他新的人生旅途。
“先去看看母親吧”瑪卡靠在渡輪甲板邊緣的圍欄上,望著泰馬河的對岸方向,喃喃道。
蕩漾在泰馬河的時間并不太長,河兩岸的距離事實上也沒多遠。不多久,瑪卡便已經站在了一片稍顯凌亂的墓群之中。
當年,年僅9歲的瑪卡,花掉了父親留下的最后一筆錢,給母親立下了一塊對當時的他來說,稱得上是奢侈的墓碑。不為別的,就因為那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在心中承認了這個總是為金錢而忙碌的女人。
“母親”瑪卡輕撫著被他清理干凈的墓碑,哪怕已經是正午時分,卻依舊冷得驚人,“這好像是我第二次叫你母親。”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能很自然地這么稱呼你。我不知道我究竟該不該這么叫,或者說,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但是、無論如何、現在,你都是我的母親。我的媽媽。”
“咳呵,我知道,這聽起來還是很不干脆,不過好歹我叫了,你就姑且將就著聽吧”
似乎是因為氣氛,又或者是這三年來的感慨和思念,瑪卡斷斷續續說了很久。直到接近黃昏了,他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嘆了口氣打算去找個便宜點的小旅館住上一宿,明日再去市中心乘坐開往倫敦的火車。
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一抹淺金色在視野中一晃而過。在夕陽的映照下,散發著獨特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