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間,他的腦中已經閃過不知多少個念頭。
危險
他本能地意識到了,身形急向后掠,左手抬起防備,右手揚向半空,這是要放出求援的信號。
但這雙手的動作,卻都只做了一半,李翼已像一個被人停止了機關的木偶一樣僵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
李翼意識還在,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雙手、雙腳,眼耳鼻舌,統統都不行,他竟連最基礎的本能呼吸都停止下來,尚存的僅有意識,還有魄之力的感知。
是的,感知還在。
他看著年輕人走近,看到年輕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妖異,卻又有些熟悉的光。他仿佛看到有一只無形的手從那年輕人身上騰起,穿進了他的身體,控制住了他。
這些都是魄之力,而這些魄之力構成的
李翼的眼中布滿了驚恐,這樣的目光,這樣無形的手,在與幾位兄弟朝夕相對的日子里,他再熟悉不過了。但是無論他,還是他的幾位兄弟,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段,被施展到人身上。而眼下,他非但是一個人,而且還不是一個普通人,他可是四魄貫通境界的一名修者。
“人也是動物,修者也是人。”莫蓋面無表情地說著。
李翼的神情也沒有變化,但這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臉上的筋肉都已聳起,他很想就此說點什么,問點什么。
人也是動物,修者也是人。
這話是沒錯的,因為這個道理,仿生系異能的專家們一度提出過一個設想既然這樣的話,那么仿生系的異能到達何種程度,可以像掌控動物一樣掌控人
這個大膽而又瘋狂的念頭一經產生,便有無數仿生異能的專家開始研究,甚至有一階段,用人來進行實踐的他們會被判為瘋子、異端,仿生系異能在這一方向上的構想,被視為暗黑邪術。
雖如何,卻一直有修者不甘放棄,直至魄之簡史誕生,例數了在這方面進行多年的各種研究最終的失敗和惡果,最后得出結論人,擁有遠比動物復雜的情感和智慧,是更高等的生物,仿生系的手段想在人身上實現,遠非控制一只動物那么簡單,就好像在動物之間,控制一只螞蟻,也比控制一頭猛虎要簡單得多。而修者,又是比普通人更高一等的生物,對普通人或許能產生些許影響的仿生系手段,已被證明在修者身上全然無效,越強的修者身上越是如此。
李翼自己就是仿生系的專家,自然深知魄之簡史中有關仿生系這一發展方向做出的結論,在魄之簡史問世后很快,就已經沒有多少仿生系修者再在這方向上進行研究,再后來大家幾乎已經忘記了這一構想,習慣性地把這當作了不可能。
可現在,就是他本人,一位四魄貫通的修者,被對方用仿生系的手段,控制得他連呼吸都無法進行。他一生視為公理的東西,都已被擊得粉碎。
他死死瞪著莫蓋,身體卻已因窒息開始各種非常反應,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眼神開始渾濁,他的嘴唇顫抖著,可莫蓋眼中那光,那無形的魄之力大手卻終究沒有任何撤銷的意思。
終于,李翼失去了力氣,雙腿支撐不住身體,脖子也支撐不住他的頭顱,泥一般地歪倒在地上。
莫蓋也終于在這時撤回了他的手段,目光朝胡同外一掃,李翼騎乘而來的那匹高頭大馬,似是聽到什么召喚似的擠進了胡同。
李翼的尸體,隨即被莫蓋抬上了馬背,費了好大力氣的他背靠著墻微微氣喘,莫家人沒有力之魄的缺陷,在此時終暴露無疑。
“去。”莫蓋拍了拍那馬的脖子。
胡同狹小,這高頭大馬根本無法轉身,倒退而行,徐徐地退出了口,轉了個身,便一路奔出了周鎮。
它最終的去向莫蓋已經全然不關心。他靠著墻歇息了一會,轉身進了房門,回手將門帶上,上好門栓,便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周鎮,依然是那個地圖上都沒有標注的微不足道的小鎮。
馱著李翼尸體的馬兒,離開周鎮后,就好像失去了方向,漫無目的的走著。都說老馬識途,可這匹馬卻已經失去了它的這一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