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子衍凝重的神色中,幸韻星能猜測出此人有些來頭。
“南越國國師陸英。”
幸韻星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瞧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有什么可豪橫的。
這里是師父的家,他與師父說話時高高在上的態度,妥妥的上級領導來視察工作時的既視感。
憑什么他坐著,師父卻要恭順的站在一旁。
幸韻星從屋子里搬出那個最高的圓木凳,從容的走到師父身邊,她走來的時候,全程未看陸英一眼。
其中的冷漠與不待見,讓他自己去品味。
“師父,坐。”
幸韻星把木凳放在師父身后,見師父不肯做,她便拉著師父的胳膊,“噔”的一下,把師父按在了凳子上。
“師父,飯好了,該吃飯了。”
“丫頭,這位就是為師向你提起過的師伯。”
薛神醫想站起來,卻被肩膀上的一股力量死死的向下按著。
不是掙脫不開,而是擔心自己使了蠻力,若是將丫頭弄摔在了地上,豈不是得不償失,因此,他便只能坐了下來。
幸韻星露出敷衍的假笑“師伯好。”
眼前這位皮笑肉不笑的女子就是薛懷收得女徒弟,陸英瞇著眼睛掃了她一眼,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薛懷又能收到什么好徒弟,無非就是些毫無教養的鄉野村婦,看著就令人感到心煩。
陸英的臉面上擺出來的是身為尊者的和善,心里卻在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
“師弟收的徒弟,果然是與眾不同。”濃重的鼻腔音里,是掩飾不住的輕視。
“敢問師伯,我有何處與眾不同,是有三頭六臂,還是能噴火吐水”幸韻星聽他陰陽怪氣的說話調調,不禁發問道。
“一般的女子是問不出這些話來。”
“那你就當我是二般的女子好了,敢問師伯,我有何處與眾不同,還有,師伯帶著這些人來藥谷,所為何事”
師父懼怕陸英身為師兄的威嚴,但她不怕,而且,她見不得陸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好像在說,師弟,我來藥谷看你,令你藥谷蓬蓽生輝了
“師兄來看看師弟,也不行嗎”這話問得,帶有一絲責備之意,我大老遠的從皇城來看你,你竟質疑我。
“在我來藥谷前,師父每餐吃的是硬如石頭的炊餅,師伯不會不知道吧”管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假惺惺”,還是“黃鼠狼坐飛機神氣兒”,幸韻星能懟得他體無完膚,“俗話說師兄如長兄,師伯來看望師父竟是空手而來,而且,還是踏著飯點而來,敢問師伯,是要師父留你在藥谷吃飯呢,還是趕師伯走人呢,無論是哪個選擇,不都是在為難師父嗎”
公子衍在廚房里聽得是嘖嘖稱贊,看來阿韻姑娘懟人的毛病并非針對他一人,他頭一回覺得,阿韻姑娘懟得好
陸英怎受得了被逼問的屈辱,盡管他在心里罵著,“好個伶牙俐齒的野丫頭”,臉上卻依然是偽善的笑著,“確實是師兄考慮的不周到。”
他抬起胳膊,動了動手指,示意身后的侍衛送上銀子。
只聽“咚”的一聲,其中一個侍衛擲出兩錠銀子在木桌上,他扔的隨意,擺明了是在施舍。
“就這點”幸韻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兩錠銀子,漫不經心的扣弄起指甲,眼里帶著不屑,“師伯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還是國師大人的師弟就值兩錠銀子。”
她還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的挑撥道“唉,我真替師父感到不值,師父敬師伯如兄長,師伯卻拿師父當叫花子看。”
“丫頭,不許胡說,師兄不是這種人,為師與師兄的情分,豈是能用銀子來衡量的。”薛神醫義正言辭的說道,但話音里絕無責怪阿韻的意思,他聽得出來,阿韻是在維護自己。
此時,陸英的臉色不再和善,而是繃著臉,他從袖子里掏出兩錠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手剛從金子上移開,幸韻星就一個箭步上前,抓起金子和銀子,同時塞進自己的袖中,還一邊露出討好的諂笑,嗲聲嗲氣的說道“謝謝師伯,師伯豪氣沖天,令晚輩好生欽佩,師伯要經常來藥谷哦”
原來是個財迷心竅的野丫頭,這就好辦了,不過,陸英厭惡她這副見錢眼開的難看嘴臉。
“我這去給師伯泡茶。”她故意捏著嗓子,帶著拖腔甩掉,發出矯揉造作的嗲媚聲音,“師伯要在藥谷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公事在身,順道來的藥谷。”
說完,陸英就站起身來,步伐利落的朝著籬笆外的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