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儀抬手,遣退跟隨而來的親兵,正準備提衣走進楠竹亭,衣袖卻被人扯住了,緊接著,身后傳來謝年舟的溫和聲音“阿姐,陸將軍如今二十有三,身邊若能得幾個女人伺候,倒也能疏解一二。”
這句話簡直是在祝儀雷區上蹦跶,祝儀完全繃不住自己的圣母假面,聽到這種明顯物化女人的話,她的步子止住了,冷笑去問謝年舟,“怎么,小舟也想要舞姬來伺候了”
死亡問題讓謝年舟眼皮一跳,反駁的話幾乎在祝儀聲音剛落便脫口而出“舞姬能有什么好”
“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句話嚴重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觀點,然而卻戳中了后世穿越而來的祝儀的心,哪怕知道謝年舟此刻的話有故意討她歡心之嫌,她依舊覺得有被勉強安慰到,面色緩和了一瞬后,她道“你能有這種想法,倒是頗為難得。”
謝年舟抿了下唇,他看著祝儀的眼睛,狀似無意道“阿姐,我說的是真心話。”
“好,阿姐便當你說的是真心話。”
祝儀笑了一下。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一直相信真心。
相信當下的真心。
只是人終究會長大,信誓旦旦的承諾也會隨之風化。
祝儀笑著轉身,向楠竹亭走去。
大抵是知道她要與表兄說悄悄話,謝年舟沒有跟過來,只是遠遠站在院門口,時不時看她過來,她看到謝年舟的目光,不由得又笑了一下。
當真孩子氣。
可這樣的孩子氣誰不喜歡呢
毫不掩飾的擔憂,清晰直白的關懷,任誰都會無端軟了心腸。
對比狗比不做人的皇帝,此時的謝年舟簡直是個小天使。
祝儀收回目光。
“你回來了。”
陸廣軒的聲音響起。
陸廣軒雖然與她說著話,但視線并沒有看著她,而是仍看著天際,空空的,仿佛沒有焦點一般。
祝儀看到他這副模樣,心里更加難受,“表兄,你不必如此。”
“天子雖然讓你去做兗州牧,但我們未必沒有應對之法,阿爹與馮海生略有幾分交情,我們可以讓阿爹給馮海生寫封信,就說表兄只是聽命行事,并無爭權之心。”
“天子行事越發不收斂,想來馮海生也能明白表兄并非本意,況他是聰明人,若果真針對表兄,只怕阿爹也不答應。鄴城雖是一郡之地,不及兗州地大物博兵多將廣,但我鄴城全民皆兵,悍勇無比,若真對上了兗州,只怕他也討不得好。”
祝儀分析著局勢,“所以表兄,兗州之行,未必兇多吉少,只看我們如何應對。”
祝儀的話讓陸廣軒收回視線,英氣的臉轉來,俊朗眉間有些幾分無奈,“儀儀,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的。”
“只是”
他軒聲音一低,不敢再看祝儀的眼睛,“對不起。”
祝儀心里再度難受起來。
她如何不知道阿爹阿娘的打算
她與謝延興的婚事本就是謝崧強逼的,根本做不得真,只待謝崧一死,她便恢復自由身,她與表兄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表兄行事穩妥,待她又好,模樣也是出類拔萃豐神俊朗的,表兄才是阿爹阿娘為她選中的夫婿,她未來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