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題似乎讓少年有些為難,少年眉頭輕蹙,漂亮鳳目有一瞬的猶豫,片刻后,那雙鳳目又恢復往日的清明,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她身上,“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阿姐。”
祝儀呼吸一緊,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但不等她答話,謝年舟又道“但我可以告訴阿姐的是,我永遠不會傷害阿姐。”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祝儀想要的,她手扶著案幾站起身,身體微不可查顫了一下。
她終于明白,謝年舟從來不是池中物,未來他或許真的會掌權,那這樣的話,夢境中的事,不就是會一一實現
謝年舟對她,是真的有威脅,是始終有威脅。
是近日來的那些相處,幾乎讓她忘記,忘記面前的少年是會的人,雖然現在的垃圾國家沒有什么好保的,但是他一旦掌權,一旦登基為帝,便意味著夢中的事情全部會發生,一切都在按照夢境的劇情在走,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什么只要她足夠好,足夠溫柔,足夠圣母白蓮花,便能感化謝年舟,讓謝年舟成為一個三觀正常的正常人,不殘暴,不嗜血,不殺她全家,全是假的。
事實上謝年舟哪怕和她在一起,也從未忘記自己的籌劃,而今說她不喜歡天子,便為她殺了天子,不過是一顆糖衣炮彈,一個經不起推敲的謊言。
謝年舟從來是謝年舟,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
“不會傷害我”
祝儀閉了閉眼,再睜眼,她看著面前的謝年舟,平靜問道“那我身邊的人呢”
“你會傷害我阿兄,我表兄,我阿爹阿娘么”
謝年舟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問題,輕輕一笑,回答她的話“阿姐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
“阿姐,只要我們好好的,你所擔心的問題便都不是問題。”
“天子也好,州牧也罷,我會替你解決。”
“可當問題是你呢”
祝儀徹底撕下自己的圣母白蓮花假面,“你跟隨謝崧這么久,想來也知道謝崧對你又重用,卻又忌憚,鋒利的劍固然好用,但同時也會傷到自己。”
“謝年舟,你憑什么以為你不會傷我不會傷我家人”
尖銳的問題讓謝年舟眉頭微蹙。
但這種問題似乎對他來講并不是問題,他疑惑看了眼祝儀,像是有些想不明白她為何這般問。
他伸出手,似是想去拉祝儀的衣袖,但手伸到一半,他又縮了回去,手指在袖子里慢慢攥成拳,又一點一點松開。
許久后,他似乎終于平復了心情,看著祝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若是劍,阿姐便是劍鞘。”
“劍永遠傷不了劍鞘,只有劍鞘不要劍。”
“阿姐,你不要我了么”
少年聲音很輕,像是羽毛拂過人的心口,又像是被人遺棄的獸,躲在清冷月色下舔舐著傷口。
祝儀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