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琢磨著怎么收拾自己的韓王相比,祝儀的心情頗為輕快皇后與太子都準備讓天子提前崩逝了,天子一死,跋扈的韓王也就跋扈不起來了,若是太子更狠點,還能讓淑妃與韓王一同給天子殉葬,對于馬上就能唱一曲涼涼的人,她實在懶得分眼神。
話雖如此,但有些事該說還要說,她縱馬追上阿爹阿娘與阿兄,把她與韓王的恩怨說給三人聽。
祝寧峰對跋扈的韓王印象奇差無比,一聽祝儀說韓王要阿爹阿娘磕頭認錯,他便再也忍不住,“簡直是欺人太甚,他把我們鄴城祝家當成什么了”
與溫怒的祝寧峰相比,祝夫人則顯得十分平靜,甚至還有幾分想笑,“不曾想天子竟能養出這般爽直的皇子。”
一言蔽之,缺心眼鄴城乃是中原的門戶,若是個心思深沉的皇子,此時見了他們,當是表面與天子一致,但背地里卻是拉攏居多。
尤其在這種奪嫡的緊要關頭,天子越是打壓他們,便越能顯示皇子的寬容大度,如此一來,他們會心甘情愿為皇子賣命,甚至參與奪嫡。
祝儀點破祝謙的話,“阿娘,那不叫爽直,叫缺心眼。”
祝謙一捋胡須,“儀儀,京城重地,不可胡言亂語。”
“知道啦,阿爹,我會注意的。”
祝儀吐了下舌頭,加快了速度,“阿娘,我們快走吧,天快黑了,我睡了好久的馬車,今天晚上不想再睡。”
當然,想睡也沒得睡了,戰馬被殺,馬車被毀,她想睡馬車都沒得睡。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城門關閉之前抵達洛陽。
來朝賀的州牧郡守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使臣們早已在驛館恭候,房間也準備好了,一陣寒暄后,眾人在驛館住下。
風塵仆仆趕了十幾日的路,祝儀直想一覺睡到自然醒,哪曾想太陽剛剛升起,她便被珍珠搖醒了,“女郎快醒醒,淑妃娘娘派人下了帖子。”
想起自己昨日與韓王的過節,祝儀瞬間沒了睡意,“淑妃娘娘想做什么別是為韓王出頭的吧”
珍珠迅速給祝儀穿好衣服,“看著不像,說是淑妃娘娘要在宮里置辦宮宴,邀請夫人與女郎一同前往。”
“宮宴”
祝儀聽得一頭霧水,“這種事情難道不是皇后娘娘來操辦的嗎”
不止祝儀有這種疑惑,驛館里所有人都疑惑著,祝寧峰偷偷給來下帖子的老黃門塞了塊銀子,斟酌著用詞問道“可是皇后娘娘病重,所以才是淑妃娘娘操辦此事”
老黃門掂了掂銀子的重量,面上多了幾分笑,他輕車熟路把銀子塞到袖子里,笑道“少將軍,你這便說錯話了,皇后娘娘倒也不是病重,只是她年歲比天子還要大上幾歲呢,哪來的精神操辦這種事情”
老黃門的聲音尖細,年歲幾字咬得極重,像是在明晃晃昭示著什么,“少將軍,您初來洛京,不知道京中的規矩也不打緊,您只需要記住一件事,那便是這洛京的天,乃至天下的天,都要看天子的喜好呢。”
“天子要淑妃娘娘操辦此事,那便是天意如此,日后縱然要淑妃娘娘操辦其他事,那也是天命。”
祝寧峰心下一驚。
這便是明晃晃的寵妾滅妻了。
“少將軍,您說是也不是”
老黃門悠悠一笑,手肘撞了下祝寧峰的胳膊。
祝寧峰瞬間回神,“多謝告知,寧峰受教了。”
青年將軍英氣逼人,老黃門面上笑意更深,抬手拍了拍祝寧峰的肩膀,曖昧笑道“少將軍加冠之年而未娶,想來福氣在后頭呢。”
祝寧峰眼皮一跳。
送走了老黃門,祝寧峰仍是心神不寧,他轉身回屋走,正撞見祝儀領著珍珠坐在房間下手,見他回來,祝儀放下茶盞,“阿兄,方才老黃門都與你說什么呢”
“沒什么,不過是幾句天子寵信淑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