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忙起來,便容易丟三落四,臨到出發賞菊那一日,祝儀才想起自己給謝年舟準備的回禮沒有讓人送過去,便火急火燎差人送到謝府,送禮的人走遠了,她才松了一口氣,坐上去皇城的馬車。
世家們雖然并不看好李盛當皇帝,但若是天子選妃選后,也有不少投機者想去壓一下寶,左右不過是出個女兒罷了,嫁世家是嫁,嫁天子也嫁,同樣是嫁人,為什么不選天子呢
若是天不佑大徽,心里牽掛女兒的,在叛軍攻入皇城之前把女兒偷偷接回來,若是不看重,就當少了女兒,左右不是老x家的根,沒了就沒了,長吁短嘆哭上一陣也就是了。
可若是天佑大徽,自己女兒誕下了皇子,那李盛這位皇帝也可以隨先帝去了嘛,自己做一做國丈,甚至隋文帝也能想一想。
兩者相較,回報遠遠高于投資與風險,總之嫁女兒是個穩賺不賠的事情。
祝儀看到一群又一群的妙齡少女被送入宮門,頓時想起紅樓夢里鴛鴦罵人的話我若得臉呢,你們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王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
狗日的封建時代,平白糟蹋好姑娘。
可惜她不是小說里日天日地的大女主,推翻舊王朝建立新江山,讓被壓迫剝削的女人們站起來。
不能達則將兼濟天下,那就獨善其身。
祝儀嘆了口氣,隨宮人走進宮門。
此時已入了秋,工匠們精心侍弄的菊花開得正好,白色的,金黃的,甚至綠色和墨色也有,祝儀從來不在花上下功夫,更是不是風雅之人,她叫不出花的名字,只覺得花團錦簇甚是好看。
祝儀對后位沒想法,自然沒有去巴結太后的心,只要禮節不出錯,那就沒啥大問題,她看漂亮的花兒,看漂亮的侍女,餓了吃些宮女們捧著的小點心,渴了便要茶,與不敢吃不敢喝甚至連說笑的世家貴女相比,她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異類如她,成功吸引了太后的目光。
太后是識花人,更是風雅人,她一眼便能看出祝儀看花只是看個熱鬧,更能看出祝儀來宮中不過是被她邀請不得不來,無意攀附她,更無意攀附后位。
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稱心如意的事
多得是形勢不如人而不得不低頭罷了。
“盛兒眼光不錯,我瞧著祝四率真豁達,倒是一個能容人的性子。”
太后搖著團扇,有一搭沒一搭與身邊的心腹大宮女說著話,“去,將她請了來,我有話與她說。”
宮里熱熱鬧鬧賞著花,皇城另一端的謝府,不僅不熱鬧還稍顯肅殺,堪稱山雨欲來風滿樓。
半人高的紅珊瑚擺件被人送到謝府,謝年舟的眼睛瞇了起來。
心腹大氣也不敢出,低頭垂眸立在珊瑚后,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秤上的謝年舟終于起身,他走到珊瑚擺件面前,漫不經心撥弄了一下珊瑚樹,“回禮是旁人都有,還是只有我一人的”
“只有主人有。”
心腹生若蚊蠅。
祝家女郎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的好意思我心領了,但你的心意,恕難接受。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