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把他們召過來殺掉
他們若是死了,那群小崽子便是沒了爹娘的小可憐,吃不飽,穿不暖,凄風苦雨過日子。
那種場景,想想便讓人覺得很歡喜。
周航歪頭想了好一會兒,到底沒召祝謙夫婦。
罷了,暫且饒了他們。
善良這種東西,他偶爾也會撿起來用一用。
次日午后,謝崧入宮。
周航臉上的紅腫尚未完全消散,圓胖的包子臉上五指印仍在,謝崧瞧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是娘娘動的手,還是天子動的手”
“兩者有區別嗎”
周航慢悠悠飲著茶,“哦,有區別,若是父皇動的手,謝家滿門的榮耀只怕便是曇花一現,若是母妃動的手,那謝家的榮耀便是穩如泰山。”
“如此,的確是有區別的。”
周航挑眉看著謝崧,稚氣眉眼里滿滿都是嘲諷。
謝崧鳳目瞇了起來。
一老一少,隔空對視。
閃電一道道劈下來,殿內的燭火搖曳不停,而劈下來的閃電卻如白晝一般照在兩人面容。
雷聲在天際炸響,謝崧收回目光,“娘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他聲音平靜,仿佛剛才的銳利對視不曾出現過一般,“近日多雨,娘娘容易犯老毛病,飲食上需多加注意,衣服也要記得添。”
“前幾日蜀地送來了蜀錦,我瞧著都是娘娘喜歡的花色,便差人送至宮中,不知娘娘可曾收到”
談起女兒喜歡的東西,謝崧不動如山的沉穩有了極淺極淺的活泛之氣,“對了,荔枝快下來了,我已差人在嶺南守著,只待荔枝成熟,便叫他們星夜送至皇城”
“老頭子,你不必假惺惺。”
周航瞇眼打斷謝崧的話,“你若真心疼母妃,又怎會舍得送她入宮”
“旁人不知父皇是什么性子,你難道不知”
謝崧眸色微沉。
但那只有短短一瞬,轉瞬間,他還是四平八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謝家家主謝峰回。
挽波流而砥柱,視丘垤之華崧挽狂瀾之既倒的中流砥柱,華山嵩山這樣的高山對他來說就如同螞蟻窩邊的小土堆。
峰回,峰回路轉,日薄西山的謝家在他手上鮮花著錦,不遜皇族。
周航冷笑出聲,“既為了家族榮耀賣了女兒,那便賣得徹底些,收回你假惺惺的好意,母妃不需要。”
“對了,你是不是在疑惑母妃為何越來越不愿意見你是不是恨了你”
“我告訴你,不是。”
“母妃從未恨過你。”
“她與你一樣,滿門心思都是所謂的謝家榮耀。”
周航下巴微抬,聲音像是淬了毒,“母妃之所以不見你,是因為她下不得床,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
謝崧瞳孔驟然收縮。
周航輕輕一嘆,眉眼稚嫩卻也天真惡毒,“聽聞陸將軍性子暴烈,遠非洛京溫柔賢淑的世家女,你說,若將父皇身邊最跋扈的老黃門遣去鄴城督戰,她會不會怒由心起,劍斬來使”
“嘖,鄴城可是扼守洛京的咽喉之地,鄴城若失,這九州天下會不會易主他人”
“謝峰回,在你心里阿娘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無法為你謝家延綿子嗣,會斷了你謝家的榮耀與門楣,所以把她送至宮中,又從旁處過繼了兒子。”
“你將你的親生女兒送至虎穴,為與你毫無血緣關系的兒子打點一切嘔心瀝血,謝峰回,旁人都說你是當今第一智者,我瞧著你卻是個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