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樣的事情,林予紅絲毫不意外,本就是為利而來的人,而今背刺她再正常不過,可惜了,她豈是那般容易被人拿捏的人早在遣人往京兆尹府上送金銀財物時,她便尋了京兆尹的政敵,而今京兆尹登門,正是到了該收網的時機。
京兆尹一敗涂地,一家老小被昏聵的天子送到了菜市場,二千石的官員,一百多口人命,鮮血染紅了菜市場,林予紅坐在二樓的雅間垂眸往下瞧,聲嘶力竭的聲音罵著她的名字,圍觀的人頭接耳,似乎在議論著什么。
那些聲音她縱然聽不到,也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左不過是她。
一個狼心狗肺六親不認恩將仇報的小人。
是,她是小人。
這個世道逼得好人沒活路,唯有做小人才能保得一家老小。
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京兆尹死后沒多久,她阿爹也死了。
她早就做了心理準備,面上沒有太多的悲傷,所謂的親戚說她薄情如斯,連自己阿爹去世了也不曾掉幾滴眼淚,她聽著那些話,面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阿弟被他們嚇得哇哇直哭,委屈巴巴的小模樣讓人看得直心疼。
“予紅自知年少,又是女流,哪能果真不要臉面在外面迎來送往”
林予紅伸出手,把阿弟攬在懷里,一下一下撫著阿弟的后背,聲音難得溫和,“當初執意理事,不過是為阿爹罷了,阿爹纏綿病床,若是叫他看到自己一生的心血被我拱手送人,只怕他氣得頃刻間便能撒手人寰。”
“而今阿爹沒了,我便也無需再顧忌他的看法,當初是我不懂事,我向叔伯們賠禮了,叔伯們大可放心,待阿爹后事了結之后,我與阿弟便遠走他鄉,再不管林家事務。”
惡語相向的叔伯們頓時大喜,連稱呼都變得親昵,“予紅,你說的可是真的”
被林予紅攬在懷里的林景深從她懷里探出了小腦袋,“阿姐”
林予紅拂了拂他的發,面色依舊是平靜的,平靜里帶著幾分頹敗的喪,“諸位叔伯都在這,我豈能向你們說謊快則十天,多則一月,我必會與阿弟一起離開洛京。”
離開洛京是真的。
她不離開洛京,哪能看這些人內斗
況如今洛京形勢越發不穩,留在此地只會徒增風險,倒不如尋一妥當地暫避風頭,待洛京形勢明朗了,再重回洛京。
到那時,林家的局勢也該明朗了。
父親的后事料理完,林予紅帶著弟弟林景深離開了洛京,因著她自愿“放權”的緣故,林家的其它幾房難得給了她好臉色,對于她的要求大多是應允的,對于那些不應允的,未來也會應允,她并不太擔心,但是究竟要去哪,卻是一個難題。
林予紅一路走,一路想,在出門的第十天,她決定了方向去鄴城。
鄴城是北方第一城,中原之地的咽喉,而今天下唯一一方凈土,祝陸兩家的地盤。
武將心里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況她身后是號稱中原糧倉的林家,為了那些糧食,祝陸兩家也不會為難于她,更何況,阿爹在世時曾向祝陸兩家行過方便,為了那些方便,祝陸兩家也會護他們姐弟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