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不等眾臣回話,就跟著寺人離開了大殿。
葉舟才不會給他們機會反駁自己讓他們今晚回家慢慢復盤吧。
但最終,誰也沒能改變陳侯的意思,張榕還是在第二天正午被押往了宮門口。
宮中的侍衛們在宮門口搭好了臺子,讓臺下的百姓都能看清張榕是如何人頭落地的。
張榕被押解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出曾是個將軍了。
他失去了所有精神氣,目光呆滯茫然,只有站在臺上,看到臺下百姓的時候才忍不住大喊“君上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啊君上你不能這么對我你不能這么對我”
臺下的百姓其實并不知道臺上的是誰,他們只是來看個熱鬧,畢竟他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有人被梟首。
“他是犯了什么罪”
“梟首之刑,應當是重罪吧”
“你看清他的臉了嗎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哎有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的”
張榕沒有等到陳侯,他的目光在人群巡視,在人群末尾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爹”張榕的聲音顫抖。
可是那身影似乎發現他看到了自己,急匆匆地朝街邊走去,張榕腦袋隨著那道身影轉移,他大喊“爹救我啊爹”
他還要繼續吼,卻驟然被人用濕布堵住了嘴,再被人用手掌緊緊按住嘴,再不能發出聲音。
按住他的人正是此前看管他的獄卒,獄卒朗聲說“此人乃邊關守將張榕,勾結反賊,意欲亂我陳國”
“他伙同反賊于長雄關攔截君上,不許君上入關。”獄卒問百姓,“你們說,此人當不當殺”
百姓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自然當殺,守關大將犯下如此罪狀,便是殺他一百次都不夠”
“畢竟是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如何”
“張家掌握著不少城池呢,哎,君上還是太年輕,不懂其中的利害。”
年輕人們都覺得殺得好,這樣的人若留著,就是丟整個陳國的臉。
老人們都覺得不該殺,不是因為他們憐憫張榕,而是認為殺了張榕,張家就會和國君對著干,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庶民和百姓。
“張家不可能跟你對著干。”葉舟坐在陳侯對面剝橘子,他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有力,因為捂了一個冬天,皮膚比多數人都要白,他輕聲說“我記得張家還有個分支,我已經幫你派人去和他們談過了。”
陳侯詫異“分支”
葉舟笑道“你以為,分支都愿意老老實實當分支嗎”
都是一個祖宗生的,憑什么你為主我為奴,以前你強大的時候我看你臉色,可如果有機會,我為什么不能成為你呢
“陳侯要張家,需要一個聽話的張家。”葉舟把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既然這個不行,那就換一個,只要姓張不就行了”
陳侯小心翼翼地問“那張家分支,愿意”
不是他太過謹慎,而是這么多年來,主支對分支的馴化是經年累月的,不少分支甚至是靠著主支才能送子弟來臨淄,主支一手大棒一手糖,分支本來在名義上就不占優,時間長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對主支心悅誠服。
葉舟點頭,他笑道“為什么不愿意一個家族不可能一個有血氣的人都沒有。”
“他們只要不是蠢人,就知道這件事其實并不難成。”
葉舟看了看陳侯激動的神情“有國君相幫,張榕又死了,還有相國為他們鋪路,即便是膽子再小的人,也會想要賭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