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商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但嘴里還是要說“看來此人確有大才,才能如此自信。”
衛商點頭“他說我待他好,施恩不求報,于是給我出了主意,好叫我能長久留在陳國。”
趙商還想繼續問,衛商卻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他站起來沖趙商拱了拱手“夜深了,趙兄休息,我先回房去了。”
衛商說完便不顧趙商的挽留,迅速離開了房間。
衛國和陳國有些相似,都是小弱之國,但有一點比陳國強,那便是土地貧瘠。
衛商想起來都覺得好笑,不知從什么開始,土地貧瘠都變成強處了。
衛國土地貧瘠,百姓困苦,但也因此沒有大國打上衛國的主意,但衛國也都在逃離衛國,他們寧愿去其它國家,哪怕語言不算通,習俗不一樣,他們都不愿意再當衛人。
可最讓衛商痛心的不是衛國的窮,而是衛國的國君。
衛國國君是個傻子他是個比陳侯更軟弱的好人,即位開始便被欺負,被世家欺負,被公族欺負,衛國本來就窮,還被四分五裂,世家不進貢,衛侯在看到對方哭窮的書信后竟然信了,不僅信了,還讓對方接下來三年也不必進貢。
所以衛侯直接掌管的衛國都城,反而是最窮的城。
衛商覺得,衛國要亡了,這個國君當不了多久國君了。
他對衛國最后的一絲感情散去,決定離開衛國,不再當這個衛商。
原本他還在思考自己要去哪一國,結果還沒想到就在路上撿了個人,一開始他還以為此人是不知從哪一家逃出來的奴隸,畢竟當時此人衣衫襤褸,臉上全是泥土,露出來的皮膚臟得發黑,赤著腳走在路上。
但很快他就發現,此人絕不是奴隸,甚至不是庶民。
他雖然臉很普通,但人絕不普通,說話有條有理,對各國局勢了若指掌,明明十分年輕,卻比許多老人都有見識。
偏偏他還說他從未離開過出生之地,對各國的了解,都是從商人和士人們嘴里得知。
這叫衛商不得不看重他,時間長了,他便問此人自己若要離開衛國,前去哪一國更好。
此人幾乎沒有猶豫的告訴他“陳國,陳國十年之內,必強”
衛商不甚理解“陳國弱小,如今雖然有了個超市,但也不過是個搞買賣的。”
“無論魯國趙國,若真要對付陳國,陳國絕無還手之力。”
此人笑道“何必還手陳國被夾在兩強之間,別人覺得難,我倒覺得不是壞事,反是機遇,陳國既然弱,便要借強而強,往日趙魯兩國找他要糧,他全都答應,才有如今的局面。”
“若他只應一國呢”
衛商搖頭“若只應趙國,魯國必怒,魯打不了趙,卻能打陳。”
此人“非也非也,先生想一想,你是趙公,陳國向你進貢,偏偏此時魯國去打,若魯國將陳國打下來,陳國的糧食,還有你的份嗎”
衛商一愣。
此人又說“小國求生,需要的是左右逢源,借力打力,若靠自己,莫說十年,百年未必能強。”
“但我看,陳侯有雄心,身邊有高人相助,陳國并非不能強。”
衛商忍不住問“那你說陳國十年內必強”
此人高聲笑道“有了我,十年內必強”
此人話雖狂妄,衛商卻不覺得他在夸夸其談。
他被這人的話說服了,決心留在陳國,陳國若能強,那他就賭對了。
若不能,十年后他也能去別的國家。
反正已經決心離開母國,去哪一國對他而言差別都不算很大。
離開趙商的房間,衛商準備去馬廄看一看,他怕剛剛自己說錯了話,還是問問那個士人比較好,免得出了錯,到時候沒辦法彌補。
驛站此時靜悄悄的,伙計們也都去休息了,除了月光,沒什么能照亮的光源,衛商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里,邁腿的時候格外小心,唯恐自己被石子絆倒。
馬廄四處漏風,馬兒在一邊,仆從們睡在另一邊,他們也沒有被子,在這兒睡也只是比直接睡在地上舒服一點。
但聞著馬味兒,這個舒服也沒舒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