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米飯和面,任何東西只要當飯吃,吃久了就都喜歡不起來了。
米飯快蒸好的時候何雨放上面鋪了一層切得薄薄的臘肉和香腸,何雨放完后說“哎,本來我想買點鮮肉,但老板葉先生說,這個天氣賣鮮肉,拿出冷藏柜,走出超市,不到半個小時就壞了,買家吃了要鬧肚子,就是不鬧肚子,吃出了什么問題就不好了,所以只能賣熏肉和臘肉。”
楊月聞著臘肉香腸的香氣,咽了口唾沫說“有臘肉吃就不很錯了熏肉沒有油水,臘肉有肥的”
沒有油水,基地里根本沒有胖子,哪怕是她們這些最早跟隨鄒鳴的人,一個個也面黃肌瘦。
長胖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奢侈了。
當飯端上桌的時候,兩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兩碗飯上鋪著肉片,沒有菜也沒有湯,但這是她們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頓真正算得上是“飯”的飯。
“吃吧。”何雨拿起了筷子。
她們的筷子用的也很生疏,以前都是直接用手拿,雖然會用筷子,但也僅限于會。
“鄒鳴說,葉先生不會再走了。”楊月珍惜的吃完最后一口米飯,終于還是憋不住說,“我看他那個樣子就忍不住擔心。”
“這些年鄒鳴就沒怎么笑過,更不會一口氣說那么多話。”楊月擔憂地說,“要是葉先生再走”
何雨倒是不擔心“總不能葉先生走了他就不能活了吧沒發生的時候才會擔心,等人真的走了,他也就只能接受現實,接受不了現實的人能活到現在嗎”
楊月看了何雨一眼“你不懂。”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知道了太多,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來得強。
她十五六歲的時候喜歡過人嗎
似乎是喜歡過的,但那喜歡是無根的浮萍,是松散的黃沙,被風輕輕一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鄒鳴不是。
無論是童年,少年還是青年,他都在遙望那個人的背影。
對一個人而言,這三個階段,幾乎快要囊括人的一生。
楊月把碗推給何雨。
何雨抬頭看她“干嘛”
楊月理直氣壯“我是客人,我不洗碗。”
何雨面無表情的收碗。
“你不要管這么多。”何雨拿著碗走進廚房。
“不管葉先生會不會走,起碼鄒鳴現在相信他不會走,你擔心有用嗎”
“還是你要去讓鄒鳴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何雨“而且說不定他真的不會走呢”
“人不抱點希望,怎么活得下去”
這里太貧瘠了,不止是資源的貧瘠,還有人心的貧瘠。
人總得要點支撐。
何雨“往好處想。”
“起碼現在,我們都很幸福。”
葉舟回到了鄒鳴身邊,超市重新開業,她們有了肉吃。
這就是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