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縮在門邊,又盼著元清杭早點回來,又害怕他再回來時帶點什么“不一樣的”可怕東西,一時間,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怎樣。
元清杭奔出那片獨立小院,跑到附近的一條回廊上,身子輕輕一躍,將一只燈籠扯了下來。
用指一戳,燈籠外殼破了,露出了里面的一豆燭火。
屋子里,厲輕鴻正在煎熬,忽然,外面有人輕輕拍了拍門。
“鴻弟,你看,東西來了。”
厲輕鴻驚叫一聲,整個人彈開,連滾帶爬地遠離了門口。
屋子里漆黑一片,真的塞什么軟滑的毒蟲進來,連看都看不見,萬一被咬了一口
一扭頭,他忽然怔怔地呆住了。
室內原本伸手不見五指,可現在,門縫那里,透出了一片淺淺的光暈。
雖然微弱,似乎隨時會被穿堂的夜風吹熄,卻搖搖曳曳,始終亮著。
“看到了嗎”隔著門,那個以前像小惡魔一樣的小少主聲音有點悶,卻笑嘻嘻的,“我把光給你塞進來啦。”
庭院暗黑,不知名的靈植影影憧憧,宛如披頭散發的邪物。
厲紅綾栽種在這里的東西,不但沒有尋常靈植的優雅秀美,還都生著些利刺樹瘤,散發出來的氣味也大多辛辣醒神,隨著夜風一散,委實不是什么好享受。
元清杭躺在門外的地上,雙手護著搖曳的一點燭光,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門里的厲輕鴻說話。
“其實你看,死人也沒有什么可怕的。那個人活著都是個慫包,貪生怕死,能成什么氣候”他道,“再說了,就算真的心有怨恨,最厲害的詐尸也大多在頭七。”
這種安撫簡直更加嚇人,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厲輕鴻聲音變了調“那、那它頭七會不會再來找我
元清杭冷哼一聲“明兒一早,我們把這驚尸剁成一萬段,叫它怎么也拼不起來,它怎么來找你”
厲輕鴻總算松了口氣“對我們把它埋在樹下做花肥吧。”
“再在樹根上壓上一個惡篆,叫它魂飛魄散。”元清杭又惡狠狠道,“別說頭七了,我們叫它永世不能作祟”
說著說著,他忽然哈哈笑起來。
“你笑什么”厲輕鴻有點驚疑。
元清杭不答,心里有點古怪的得意。
果然很符合原著的人設,這隨口說出來的話,好像很有邪魔外道、心狠手辣的意思嘛。
“少主哥哥,我害死了他,他”
元清杭嚴肅地反駁道“你不要亂攬上身,他不是你害死的。”
“那是誰”
“當然是他自己。”元清杭道,“他中的毒并不難辨認,你之所以看錯,是因為他自己激烈亂動,才導致瘀斑擴大。”
他又接著道“而他為了求生害死同門,才引得他的師兄弟和他廝打你看,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實際上,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門里面,厲輕鴻“哦”了一聲,好像輕輕舒了口氣。
“他雖然不是你害死的,可是七天之后,還是會有厲鬼去找你的。”元清杭忽然陰森森道。
門里面,厲輕鴻驚叫一聲,又快要哭出來“為、為什么”
“你今天,真的沒有害死人嗎”元清杭反問,“那個無辜送命的人,自然會心懷怨恨,去找你也不奇怪。”
門里面沒聲音了。
好半晌,厲輕鴻才顫聲說“我、我沒殺他。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元清杭心中失望,嘆了口氣“你又為什么這么恨他”
“他最壞了”厲輕鴻忽然嘶聲叫,坐在黑屋子里,淚流滿面,“他嘲笑我,他說我的名字意思是輕于鴻毛,可這是我娘給我起的我娘才沒有故意給我起壞名字呢。”
元清杭一怔,居然是這樣嗎
“鴻弟,你說得對。你娘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其實很好聽的。”他絞盡腦汁地道,“志向高遠,是為鴻;直上云霄,謂之輕。你看,厲不厲害”
“真、真的么”厲輕鴻的哽咽止住了,將信將疑。
“真的呀。”元清杭語氣柔和,“不信你去問你娘。”
反正他也不敢去問厲紅綾的。
厲輕鴻小聲地“哦”了一聲,好像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