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桌客人,有一桌隔得遠些,一位小弟子壓低了聲音“蒼穹派的宗主明明姓商,怎么現在風頭最盛的弟子卻姓寧”
他身邊那人像是他的師兄,小聲道“仙宗千百家,家家規矩不同,你瞧那邊的神農谷木家,就是所有弟子都改跟家主姓木,可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外門弟子,其實也就是打打雜。”
他指了指樓上“像蒼穹派的商宗主,就允許非本家的弟子保留原先的姓氏,但是傳授心法什么的,倒是和本家子弟一視同仁。”
“哦哦,難怪商宗主閉關后,是外姓的這位寧仙長負責打理宗門事務。”
隔了一桌,不知道哪個門派的人神秘兮兮地探過頭“他們蒼穹派,除了寧仙長,也沒有別人能挑下這擔子啦。”
“怎么說”
“門中無人呀。當年最杰出的天才弟子寧晚楓叛出師門,還殺了一個同門師弟。商宗主的獨生子也被他害慘了,至今纏綿病榻。”
說話的人沖著那邊的商朗努努嘴“剛剛那位商小公子,還惦記著幫他殘廢爹爹找藥呢不是”
小二添了幾盞獸油燈上來,大廳里影影綽綽,說話的人不敢大聲,就連旁邊的靈獸也都止住了嗚咽,乖乖地趴在主人們腳邊。
元清杭豎著耳朵,聚精會神聽著身邊的八卦。他身邊,木小七也默默聽著。
有人忍不住問“商宗主的獨子修為那么高,怎么能被他師弟寧晚楓害得這么慘”
“這你都不知道當年可是鬧得天下皆知。”有人搶著答,“我來問你,若是仇人和對家想害你,你會怎樣”
“自然是慎之又慎,日夜提防。”
“可若害你的人,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呢”
他對面的人飛快搖頭“那誰能想得到”
“對呀害他的是他師弟、宗門里最受器重的弟子寧晚楓,從小一起長大的,這誰防得住”說話的人一拍大腿,憤慨萬分。
大堂里安靜了一會,燈花偶然“噼啪”幾聲,窗外斷裂的竹葉沙沙作響。
有人悵然嘆息“說起來呢,寧晚楓可是百年一遇的劍修奇才,見過的人誰不贊他一句天人之姿、皎如皓月。可誰知道他卻如此包藏禍心”
“商宗主從小將他從民間撿來,悉心教授劍術功法、對他的期望比對親兒子還大,這可真是”
有人“嘿嘿”一聲,意味深長道“可不就是期望太大,才導致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以為下蠱害死師兄,自己就能上位,繼承掌門的位子唄。嘖嘖。”
“這算什么,后來歹心暴露,還殺了另一位師弟,想要掩蓋罪行呢。商宗主也是心軟,依舊不忍殺他,只是將他毀去金丹、逐出師門,可他竟轉身又立刻投靠了魔宗,和元佐意那個大魔頭沆瀣一氣,這才叫人不齒。”
有人連連搖頭:“最終也沒在魔宗那邊討到好,還不是被元佐意那個魔頭殺了。”
“是啊,與虎謀皮,能有什么好下場。”
眾人七嘴八舌,個個憤慨,忽然之間,只聽得一個孩童清脆的聲音響起來“他既然投奔了魔宗,又為什么會被殺了呢”
正是坐在一邊的元清杭,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好奇地看著這邊。
那邊八卦的人猶豫一下,看他一派可愛、無害天真的模樣,便有人回答“因為他又害了魔宗宗主呀當年諸家仙門圍剿魔宗時,他一劍重傷元佐意,那可是無數人親眼所見的。”
元清杭修眉一挑“那就更不對了。既然他重傷了元佐意,就說明他和魔宗有嫌隙,又怎么說他們沆瀣一氣”
說話的人愣了愣“兩個惡人,一開始臭味相投,后來又反目成仇,這不是很明顯么”
大堂的角落里,忽然有個喑啞的聲音開口“哪里明顯了我瞧未必。”
那是一個年長修士,獨坐在一張小桌上,臉上有道巨大的傷疤,從額頭貫穿了整個面部,在燈火下顯得格外恐怖。
他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中的一把短刀,幽幽道“寧仙長雖然委身魔宗,可并沒有和他一起殺戮仙宗舊識。說他和那大魔頭狼狽為奸,那可就是胡扯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