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程手握寶劍,一瞬間眼中殺氣大盛,似乎就想暴起傷人。
對面的灰衣人卻冷笑了一聲,手指微曲,身邊的鬼陣又若隱若現。
寧程眼角余光掃到商朗滿臉鮮血的模樣,壓下了滿腔怒火,拿出剩下的一只,緩緩道“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下次,我必斬你一雙臂膀。”
元清杭接過鐲子,美滋滋戴在手腕上,然后對木青暉道“這位叔叔,他的確沒中毒啦。”
木小七嘴角微微一翹,忍住了笑意,低下頭去。
元清杭笑嘻嘻道“我和他說話的時候,往他鼻子邊彈了點無色無味的粉末,遇到鼻子里有一點小傷口,就會流血的。”
木小七看了一眼商朗,從懷里掏出條布帕,無言地遞給他。
商朗趕緊接過來,手忙假亂擦著鼻血,氣得跳腳“我鼻子里哪里來的傷口”
元清杭搖頭道“人人鼻子里都有傷口的,只是你看不見。”
剛剛這小公子熱情地過來寒暄,明顯有點舌苔微白,雙唇干燥。
一看就是平時錦衣玉食,現在忽然跑到山林中狩獵,普通人的鼻粘膜干燥,尚且常有微小破損呢,何況是這種野外亂跑、體內燥熱的。
只需誘騙他用力吸氣,稍微有幾根毛細血管崩開,那藥粉就能奏效。
旁邊神農谷的弟子一陣惡寒,幾個人爭先恐后地叫“師父,我們說了吧,這小魔頭就是這么狡詐,騙人像喝水似的”
木青暉莞爾“自己學術不精,不要怪人了。他也沒真下毒手。”
元清杭心里對這溫和仙長頓時大生好感,笑吟吟道,“叔叔您醫術好,隨便給他配點清涼去火的藥就可以了。”
木青暉又伸手在商朗鼻下輕輕一擦,舉到眼前看了看,向著寧程點點頭“無礙。”
元清杭小身子一轉,躲在了灰衣人身后,沖著遠處的木小七揚了揚手,依依不舍“我要走啦。”
木小七靜靜看著他,目光看向他腕上失而復得的鐲子,清澈眼中微光閃動。
灰衣人一雙淡色眸子掃過眾人,雙手一分,漫天黃色符篆飛起,陰冷磷火熊熊燃燒,映照得整個前廳刺眼無比。
待到磷火燃盡熄滅,傳送陣慢慢消退,四周只剩下了一片血腥之氣,窗外的草木剛剛還青翠欲滴,現在已經全部凋零無數,葉片枯黃
而那人和元清杭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穿越過傳送陣的陣眼,抬眼望去,又回到了隱約熟悉的魔宗地界。
元清杭蔫蔫地趴在灰衣人背上,身邊的景物隨著男人的飛速行進后退著,很快,兩個人穿出了密林。
山谷邊,一道岔路口前,灰衣人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側過臉,無聲地看著肩膀上露出的小腦袋。
元清杭小聲問“背著累不累呀”
灰衣人一張臉僵硬如死人,冰冷眸子定定看著他“不問我是誰”
元清杭眨眨眼“您不是姬叔叔嗎”
灰衣人瞪著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驚訝。
他伸手在臉上一拂,那逼真的悄然而落,露出了面具下面一張俊雅冷漠的臉。
眸色淺淡,面容清矍,約莫三四十歲模樣,只是眉目間微帶了點憂愁之色。
隨著面具摘下,他剛剛含糊的聲音也變了,堪稱低沉悅耳“怎么認出來是我”
元清杭黑漆漆的眸子透著無辜“出手就是聲勢浩大的鬼陣,一個人就把劍宗高手打得稀里嘩啦,除了魔宗右護法、最擅長陣法符篆的姬半夏,還有別人嗎”
這人出手聲勢浩大是真,要說把劍宗高手打得稀里嘩啦,那倒未必。
元清杭話半是真心,半是吹捧,可聽在耳中,當然是叫人受用無比。
灰衣人眼中的冷意總算淡了些“這會子倒聰明了,怎么干的事像個蠢貨”
元清杭乖巧地低著頭,痛快承認“我還小,以后不會了。”
姬半夏剛才聽他伶牙俐齒和寧程斗嘴,還以為他要繼續狡辯,沒想到他認錯這么爽快,不由得嘴角微抽“小么我瞧你膽子挺大。”
元清杭偷眼看看他“姬叔叔,回到紅姨那里,能不能不提這事啊”
姬半夏淡淡道“你受傷了,叫她給你看看。”
元清杭慌忙揚起手里的小藥瓶“沒事的,我服了調息療傷的藥。特別貴重,紅姨親手煉制的”
這一抬手,他手腕上那只木小七送的鐲子又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