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話一邊繞到浸泡成年人軀體的玻璃罐后面的霍小亭,突地戛然而止,進而是急促驚恐的喘息“這是什么怪物”
岑今聞言,走去看了眼,盡管早有猜測,親眼看到難免還是驚詫于情狀超乎想象。
卻見二十一具性別年齡不一的尸體都有嚴重畸變,比如眼前一個中年男人生前最后一刻,不知是痛苦到極致還是看見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死后保持著吶喊的面部表情,隔著福爾馬林液體仿佛還能聽到他的呼救聲。
即便如此,從正面看他,這仍然屬于一個正常人的范圍。
倘若繞到后面看清中年男人嚴重畸變的后背卻會悚然一驚,但見他后背脊椎兩側分別生長著三個拳頭大小的凹坑,坑里長出螃蟹似的肉鉗子。
一共三對,前兩對發育完善,如成年人胳膊粗壯。第三對發育畸形,拇指長的一個節肢,末端長著乒乓球大小的肉瘤,仔細看能看到肉瘤頂端稍微分岔,如無意外死亡,應該也會長成前兩對那樣。
如果說第一個男人的畸變不算特別嚴重,那么第二個玻璃罐里的三胞胎則是令人看到便想尖叫,看久了還會忍不住作嘔的混亂邪惡。
驚悚的感覺由內而發,只憑借視覺刺激而無需激發人類關于恐怖的想象力,便可輕而易舉達到恐慌的效果。
三胞胎是約莫七八歲的連體孩童,正中間一個頭顱,另外兩顆頭顱分別長在肩側兩邊,既像三頭哪吒、又像三面觀音,詭譎莫名。
三個頭顱的面容沉靜安詳,仿佛只是熟睡而不是已死亡,甚至不看軀體都絕對想象不到他們生前的遭遇。
他們的軀體是一個臃腫巨大的肉球,六手、六腳全部長在后背,不像第一個中年男人那樣分別長在脊椎的兩側,而是無序、野蠻地生長,而且這顆肉球沒有脊椎。
準確點來說,它沒有骨頭。
不知道骨頭被抽走了還是本身就沒有長,肉球綿軟松散,浸泡有一定念頭,邊緣浮起一層層的肉絮。
無邪的孩童頭顱跟腫大蓬松的肉球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強烈的視覺刺激,何況岑今在孩童頭顱和大肉球的相接處看到手術縫合的痕跡。
然而邪詭的肉球上卻沒找到任何手術痕跡,這說明那些混亂生長的手和腳、沒有骨頭的怪異構造是天生的。
這是一具天生的詭異的軀體。
人類手術實驗的痕跡與天生地長的詭異同時在這具嚴重畸變的尸體出現,感覺不可謂不奇妙。
“我記得這三個小孩的臉,他們是三胞胎,李振中的堂侄,曾經去姨媽的房間跑來跑去,調皮搗蛋。前年冬天聽說犯病,跑十樓跳下來,摔成肉泥,怎么掰都掰不開。”
霍小亭惶然道“但是,再怎么摔也摔不成這樣。”
她從不安、恐慌到現在的惶惶不安,加上岑今偶爾的提示,而她也不笨,心中隱隱浮現猜想,直到看見停尸間里畸變的李氏族人,那份始終漂浮的猜想終于重重落地,得以證實。
霍小亭不知道誰是主謀,多少熟悉的人參與其中,李曼云知道多少真相,姨媽是不是利用她,此刻頭暈腦脹,不敢抬頭多看兩眼,抱頭轉身說“我去外面待會兒”
霍小亭受刺激,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穩,讓她到外面待著也好。
于是岑今說“小心點。”
岑今在停尸間逛了半小時之久,才想起霍小亭自出去后沒有再回來,想著她會不會出事,便出去找她。
匆匆眺了眼死寂的樓道,那里邊漆黑一片,兩側都是關押不知名怪物的房間,想來霍小亭不敢進去,岑今腳下一轉正想走,突然眼角余光瞥見樓道中央突兀地出現一把紅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