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中央布滿尖刀利劍似的鐵蒺藜,蒺藜上穿刺鐵人像,從七八米出現三兩只鐵人像,到三四步數只鐵人像,越來越密集,場而猶如民俗中描述的地獄刀山,尤為恐怖。
行至河流盡頭,至一處廣闊的平地,能明顯察覺到他們身處洞穴內,河水奔騰的聲響越發洪亮,像鐵鍋沸騰、又似瀑布落潭,多條河流洶涌奔流的聲音匯聚而成。
至平地洞口,驟然聽到兇獸怒吼,岑今和丁燳青止住腳步,貼著洞穴墻壁小心前進,黑暗中視力受限,只能盡量依靠聽力以及超凡者的第六、第七感。
岑今摸索前進時,脖子忽有涼風吹過,霎時頭皮發麻,條件反射無法控制,下意識靠向身后的丁燳青“你感覺到涼風了嗎能辨別方向嗎”
丁燳青沒有回答,安靜得不出任何聲息,但是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存在,就是沒聲兒,腳步、行動間的摩擦、呼吸全都沒等等,沒有呼吸
岑今平時對危險到來擁有野獸般的直覺,那是他優于常人的第六感,但在踏入死之國后便屢屢失靈,一路同行至少兩個小時居然沒察覺身后的丁燳青不知何時換了。
他確定不是丁燳青。
岑今握緊刀把,在身后那道身影驟然逼近時,猛地將刀插進洞穴石壁,借力前空翻至刀把上,依稀瞥見黑影撲空,不及細想便拔出刀猛然劈下去。
同時第六感被逼到極致,形成眼睛描摹出黑影的形狀,那是巨犬,身上長滿癩痢似的血斑,眼球一顆掛在外而,像被車狠狠撞飛過又爬起的模樣,鋒利如刀的牙齒朝他脖子咬下來,攻擊動作突然變得遲緩僵硬。
岑今的刀噗嗤一聲插進巨犬,猛力翻攪兩下將其攔腰斬斷,只剩一層皮連著,倒在地而發出劇烈的喘息不是沒有呼吸嗎
剛想通這點,似被一層迷霧包裹的大腦頓時清晰,某種認知被刪除,岑今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去,發現原本躺著巨犬的黑影變成丁燳青。
“”
岑今顫抖地蹲下,大腦一片空白,冷汗涔涔,渾身僵硬、發抖,牙齒咯咯響著,直到一股巨力掰著他的下巴,捧起他的臉,強硬將他擁入懷。
“沒事,我沒事,你沒傷到我,別害怕。”丁燳青不停安慰岑今。
岑今摸著丁燳青的腰背,確定沒有傷口才脫力般松了口氣“我看到的是一只巨犬準備攻擊我,怎么會是你我的大腦又被蒙蔽了”
丁燳青“不止你,我也被蒙蔽。”他聲音有些低沉“我看到你被血斑巨犬咬死,想殺了它,大概是憤怒激發吞噬的能力,使蒙蔽大腦的污染減少,迅速清醒。清醒的那一刻,我發現唐刀就快插進你的脖子,嚇出我一身冷汗。”
岑今懂那種感受,他后背還有一層冷汗。
“精神污染無孔不入、無處不在,不是強硬地攻擊、入侵,而是戲耍我們,誤導我們的大腦和認知,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丁燳青緊緊擁著岑今,沉默片刻說道“死之國沒有能攻擊我們的怪物,可以確定這一點,所有活物都死了,亡靈一夜之間消失,只剩下那群移動緩慢至極的人鐵像。
幻覺里的血斑巨犬應該是守在死之國入口處的巨犬加爾姆,早就死在諸神大戰的時候。”
岑今閉眼,額頭靠在丁燳青肩膀上,又覺不夠,攬住丁燳青的脖子緊摟著,平息心中的恐慌。
“沒見過詭異不代表沒有,都過去數千年,說不定長出其他怪物,還是得小心。以防萬一,我會在關鍵時刻停止攻擊,如果你發現遇到的怪物停止攻擊,那人就是我。”
丁燳青“嗯。”
默默相擁半晌,兩人重新踏上旅程,所幸離洞穴出口不遠,便又穿過一片灰撲撲的鋼鐵樹林,時不時響起一兩聲粗噶的鳥叫,卻沒見任何的鳥影。
漸漸聽到水聲,丁燳青說他們已經來到死之國的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