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海拉微訝,操控蠢蠢欲動的鐵管縮回去“居然進來了,該說不愧是被命運選中的人類嗎”
丁燳青嘴巴張合幾下,發不出聲音,眼睛充血,蒼白的臉頰上沾滿一道道鮮血,衣服上一塊塊灰撲撲的塵埃,頭發凌亂,狼狽不堪,瞧著不像那個龜毛潔癖,漂亮得閃閃發光的丁燳青了。
黃毛的注意力上一秒還集中在德姐姐是誰的問題上,下一秒就轉移到失魂落魄的丁燳青身上。
丁燳青愣怔原地,看著玻璃艙里的白骨架,模樣有點可憐,像是不接受幾分鐘前還活蹦亂跳的愛人突然變成這副白骨架,又因是親眼所見,信與不信、接受與不接受在心臟里極限拉扯,撕扯得心口無比劇痛。
他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經過死神海拉時,驟然發難,眼神兇狠如惡鬼,爆發出極致的仇恨,那樣猛烈如大海狂浪的惡意便是死神海拉也覺心驚肉跳。
吞噬的超凡之術瘋狂爆發,無限制、無節制地吞噬,神明的能力、精神污染和機械水母的設備、鋼鐵金屬有形無形之物都以極快的速度分解。
膨脹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之時,丁燳青竟自動升級他的吞噬能力,從有分解為無到納為己用的剝奪。
死神海拉感覺屬于祂的能力被剝奪,雖然不足為重,可積少成多,難保不會反噬到祂身上,于是祂皺著眉,向丁燳青用力一揮手,后者被一股巨力扇飛。
再勾動手指,數條鐵管如靈活的毒蛇穿透地板,待灰塵消失,不見丁燳青的身影。
死神海拉向前兩步,尋找丁燳青,卻聽右后方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響,回首一見,丁燳青的刀劈裂玻璃艙,懷抱著岑今的骸骨。
抬頭,眼睛猩紅,滲出鮮血,如惡鬼,如深淵,兇殺之氣化為實質尖嘯而來,死神海拉的長發猛然揚起,臉頰出現一道傷痕,血滴落下。
祂抹了下傷口,望著指尖的鮮血“潛力真是可怕呢。”她眉頭皺起,喃喃自語“可惜還需要你幫我做些事我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算了,有失必有得。”
死神海拉抬眼,緩緩扯出一個邪詭的笑容“我等你來找我,丁燳青。”
言罷,眼瞳剎那間恢復正常,瑪利亞的神志回歸,震驚地望著眼前這一幕,觸及丁燳青可怖的目光,嚇得轉身就跑。
然而只跑出十來米就被一把唐刀穿透胸膛,倒地而亡。
丁燳青冰冷地凝望虛空半晌,緩緩將臉埋進懷中的枯骨“你說你能找到破局的辦法,你說你會茍活,你怎么騙我”
聲音很輕,在這廣袤的空間里,連個回音都激不起。
機械水母泛著冰冷的銀光,四面八方一片灰白,地面相擁的一人一白骨是僅有的亮色。
命運被捕捉、絞殺,世界樹成為囚籠,剎那間坍縮,面積肉眼可見地縮小,漫無邊際的空間頃刻間折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剩下巨大的、銀白色的機械水母,仿佛偌大黑海上的一葉扁舟。
濃霧遍布,絲絲縷縷纏繞著機械水母,如奧羅拉公主的城堡,當她中了沉睡魔咒,便荊棘叢生,覆蓋王國和城堡,于深淵中沉沒。
空間靜止,時間也跟著靜止,不知過了多久,丁燳青動了動手指,抱起岑今的尸骨來到已然腐爛成白骨的瑪利亞尸首邊,默不作聲地凝望半晌,腳踩上去,骨頭盡被碾碎。
踹開門,朝前出發,穿過一個個儲存玻璃艙的空間,來到一處灰白色金屬螺旋梯,腳步不停地向上,走了幾百級臺階終于來到機械水母的核心區。
核心區是兩百來平方的金屬空間,通體灰白,里面整齊有序地豎立著約有兩米來高的黑色方塊,形似機房內的大型計算機,地面還盤旋著樹根般的黑色電纜,噴著干冰,霧氣繚繞。
“出來。”丁燳青站在核心區中間,低垂著頭說話。
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丁燳青仿佛自言自語“幽靈船的時候,你也在其中,應該是寄生某個人的身體,所以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你出現的方式是寄生,或者說,你現在生存的方式是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