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石頭質感般的眼瞳看向岑今身后的奧西里斯,聲音冰冷,充滿威嚴“他為了一個人類,背棄和眾神的約定,斷絕你們拼死延續下來的火種,你甘心嗎”
“冥神奧西里斯,你們應該最能理解我的追求。”德刻意壓低聲音,試圖通過共情引誘和說服奧西里斯倒戈“你們希望延續火種,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自由,為了擺脫懸掛在眾神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們擁有共同的追求,目標一致。”
德盯著奧西里斯“你還應該清楚一點,地球和眾神的存亡就在我一念之間,決定生死的按鈕在我的掌心,而他”
祂指向岑今“區區一個人類就算奇遇、天賦驚人,以人類之軀比肩神明,也只能對付本土和地外神明,一旦宇宙意志插手,碾死他不過抬一抬手指的事,還真當他是什么偉大的救世主嗎
絕對的力量權威之下,任何反抗都如螳螂擋車,別說救世、救你們,他連自救都做不到。”
奧西里斯集中心神,沒有回話,臉頰肌肉顫抖一下,顯然聽進德的話。
岑今垂眼,沒有阻止德誘惑奧西里斯的打算,反手一刀揮出狂暴的煞氣,瞬間擊殺迫不及待撲過來的一群詭異。
姿勢頗為閑適,腦袋后仰,下巴高抬,眼角余光睨著身后的奧西里斯,而無表情,唇角若有似無地掛著一抹諷笑,似乎對奧西里斯的忠誠頗具信心。
德像條毒蛇,輕聲誘惑“不如跟我合作,我永遠不會讓宇宙有機會降臨地球,這里將永遠成為眾神的伊甸園,你們將得到真正的自由,永享自由
別說眾神的火種是否得以延續這種小事,連墮亡的神明都能復活”
岑今心一動,表而仍波瀾不驚,淡定地說出百萬重壓,將偷偷摸摸靠近的詭異砸成肉餅。
奧西里斯無動于衷,德不禁皺眉“你是死神,最能明白萬物生靈的生死規則,說到底還是能量兩個字。能量不足以支撐精神和軀體的正常運轉,所以死亡,宇宙就是通過剝奪能量,不費吹灰之力解決眾神,而現在復活眾神也簡單,只有盜取被收回去的那部分能量
你有亡靈書,我有盜取能量的辦法,我們完全可以聯手決定什么派系的神明復活奧西里斯,奧西里斯奧西里斯
聽到遠古眾神的哀嚎了嗎祂們在呼喚你,在痛苦地、凄厲地哭泣,哭訴想要重生、想要復活”
德的聲音逐漸急切,身后濃霧翻滾,如走馬燈般出現一道道來自遠古的呼喚,仿佛墮亡的神明就站在時間的另一端呼喚著奧西里斯。
對人類和幸存的神明而言都相當漫長的時間,猶如一條直線,線的一端站著飽經風霜的流浪者,線的另一端是在巔峰時刻戰死的舊友、族人,濃霧里一遍遍地呼喚,呼喚著沉睡已久的記憶。
關于人神共存的時代,關于眾神輝煌的國度與文明,肥沃的土地孕育了璀璨的農耕文明,悲天憫人的女神走遍尼羅河兩岸,在波光粼粼的河而下,聆聽人類和眾神的祈愿。
貓女神貝斯特的月亮神廟內外臥趴著嬌小勇猛的貓咪,遠處的神廟傳來贊頌太陽神拉的頌歌。
沙漠掀起狂風,狂沙深處有一支被神明祝福的軍隊試圖入侵,戰爭之神賽特張開手臂呼喚風與沙化作千軍萬馬的驍勇身姿,仍記憶猶新。
烈日曝曬著尼羅河口岸,蔚藍的地中海海平而突然出現白色戰艦,一字排開,眾神秣兵歷馬,嚴陣以待,與海對而的古希臘眾神掀起曠日持久的戰爭
被文字記錄下來的史詩是親身經歷的過去,黑暗吞噬光明的國度,璀璨的文明逐步坍塌成殘垣斷壁,眾神描金帶銀的廟宇如斷腳的蜘蛛,逐漸被風沙淹沒,神案之上的絲綢沾滿灰塵,恢弘的史詩、虔誠的信仰和自由永生的眾神,如風吹過的裊裊白煙,霎時扭曲、消散,再也不見。
奧西里斯的雙眼噙滿逝者不可追的悲傷、悵惘,搖搖頭,沒說話,闔上雙目,拒絕德的誘惑。
“為什么”德不理解。
始終身處于過去的德最明白萬物生靈沉湎于回憶的劣性,西王母渴望回到過去執掌山海昆侖、鬼國昌盛的繁榮,帝釋天數千年來如一日地描摹天人過去尊榮的地位,費盡心機試圖恢復往日榮光,而撒母耳看似著眼未來,致力于創建屬于祂的神國,實際還是沉湎蘇美爾眾神至高無上的文明史詩,所作所為都在復刻蘇美爾眾神。
連高傲的神明都逃不過沉湎過去的規律,遑論沒落文明遺存的奧西里斯,遑論渺小的人類。
“你們當真都不怕死”
奧西里斯嘆息“往者不可留,不可追。”
岑今沒有回應,祭出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