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彩箋居然自己給自己尋了門親事。
她自己認識的男子趙武是個藥材販子,是個老光棍,以前在藥店幫傭做伙計,學了本事后,便自己出去跑幫販賣藥材了。
他家里太窮,也耽誤了親事,加上眼光有些高,一般曬得紅臉黑皮,言語粗俗的鄉間姑娘也看不上。
也是緣分到了,居然一眼相中了幫忙守藥鋪的彩箋。畢竟蘇彩箋是富戶小姐,從小也是琴棋書畫都是花銀子學過的,那一手秀麗的字寫出來,也很能唬人。
趙武常來藥鋪做生意,二人起初也不過是買賣間說了幾句。
后來相熟之后,聽著彩箋偶爾冒出的詩詞,趙武也是心生向往,覺得要不是這女子坎坷,又怎會讓他這目不識丁的村夫遇到
這是自己這輩子唯一夠到金枝的機會了。就算是落難的金枝,也叫人憐惜。
于是這一來二去后,他竟然提出要娶了彩箋,也算給她腹內孩子一個名分。
彩箋無依無靠,如今再看男子,也不是以前盡是尋找美玉公子的心氣了。這個趙武為人實誠,而且頗有生意頭腦,如今手里也積攢了不少積蓄,聽老板娘說,他也是個能托付終身的老實男人。
于是她欣然同意,就此嫁給了趙武。二人成婚之后,彩箋生下了個男孩,取名趙康。那趙武也毫不嫌棄,視如己出。
如今彩箋再次身懷六甲。當初聽說姐姐做了太子妃時,她自覺慚愧,沒好意思露頭,畢竟她如今也不在蘇家的家譜上,怎么好意思去刮姐姐的油水。
聽到姐姐的眼睛已經大好了時,她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后來聽進京采買的丈夫說,那個太子妃似乎又眼疾復發,被太子轟攆出宮的時候,彩箋默默哭了一夜。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深深的自責與遲來的懺悔。
她覺得就是自己當初那無心的一推,才讓姐姐落下這治不好的病根。明明已經擁有了錦繡前程,卻也要慘淡錯過。
彩箋現在已經不是年少無知的少女,想起家姐待她的種種,愧疚之情也是如山洪排泄而來。
結果趙武聽到她半夜哭醒,便問了緣由,越聽眼睛越大,最后瞪眼道“我竟然不知你姐姐還是當朝的太子妃”
彩箋現在都改了姓,不姓蘇了,自然也從來沒張揚過這些事情。她自覺自己被蘇家除名,名聲都臭了,何必去招搖,敗壞了姐姐的名聲
趙武聽完,立刻道“既然如此,你姐姐落難,你得去看看她呀”
彩箋低聲道“我也擔心著她,只是人都說她得罪了太子,被趕出東宮,只怕”
趙武帶著鄉里人的憨實道“不就是跟太子和離嗎那么大的皇子,還能心眼跟針眼子一般過不下去了就和離另找唄堂堂鐵面軍的領袖,也算頂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為難跟自己結發的妻子再說了,她是你姐姐,打斷骨頭連著筋肉,就是危難時彼此幫扶一把。這個時候,你不去寬慰她,她若想不開可如何是好”
兩夫妻商量一番,趙武從自己的藥材里選了個大的人參,還有各種藥材和山貨,一路坐馬車趕來京城,一路打聽,去青魚巷子去看望姐姐去了。
蘇落云真沒想到,在她日子“不好”的時候,這個早就被她遺忘了的異母妹妹,竟然不懼連累,跟著丈夫,帶著藥材雞蛋,還有蘑菇干一類土產,一路風塵來看望她了。
雖然礙著自己是假裝失明,生怕露出馬腳,落云并沒有親自去見妹妹和妹夫。
可是來者是客,她讓香草備下了幾匹精美的布料,還有二百兩銀子作為回禮,算是給彩箋孩子的補禮了。
不過香草說那趙武只收了一匹布料子,說這是姨母給孩子的心意,他當收下,回去給孩子做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