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被下人看到摘下,交給了管事,又一路輾轉到了韓臨風的手上。韓臨風昨日夜宴,也是起床甚晚,聽說有貓兒傳信,披散長發的他挑了挑劍眉,用長指將信展開。
那信的內容倒也好理解,表面上是記掛著先帝,實際上卻含蓄地提醒他這幾日的享樂該收斂些了。
可是韓臨風看著那短短幾行秀麗的筆體,眸光愈加冰冷這字他似乎見過
一時間,耳旁似乎又是江水滔滔,一只纖白的手在揮灑游弋
難道寫信之人是那個他曾經遇到的那個盲女
他騰地站起身來,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被那狡黠的女子騙了,她不但不瞎,反而認出了自己,此番寫信準備要挾自己。
第二個念頭就是,這女子的膽子果然盆一樣大,這么明目張膽的挑釁,背后是誰在撐腰
心思兜轉間,他揮手叫來小廝,問傳信的貓兒是不是一直在府上。聽聞這貓喜歡四處閑溜達后,他又叫來心腹慶陽,去查查世子府邸都挨著哪些人家。
慶陽心領神會,不一會便從管理房屋宅契的官署熟人那討要了一份冊子。
韓臨風挨個看了看,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新添的名字上蘇府蘇落云
慶陽在一旁適時說道“這家就在世子府東側的巷子里,挨著后花園,我打聽過了,說是新搬來的。一個盲姐姐帶著弟弟來備考獨住世子,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韓臨風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來,換來衣服后,來到了街巷口處的茶樓去飲茶。
不一會,在臨著青魚巷的甜水巷里出了一輛馬車,那掛在馬車上的牌子正是蘇府標志。
韓臨風看見馬車后,便出了茶樓上馬,伴著人群,不急不緩地地跟在那馬車后面,過了三條街后,便來到了一處香料鋪子前。
韓臨風下馬踱步到馬車后,看見一個丫鬟從馬車上扶下一名纖麗女子。
那女子提著長裙,下擺露出一只玲瓏繡鞋,只是那腳并沒有立刻落地,而是試探了一下,才慢慢挨著地,從始至終她都是目視前方,目光茫然。
韓臨風站得近,自然看得清楚,這位少女正是當日船上那位。她容姿依舊雅致,就是憔悴了些,眼底有疲憊之色。
在跨門檻的時候,那位蘇小姐還踉蹌了一下,差點絆倒,惹得身旁的小丫鬟心疼地抱怨“什么挨千刀的人家非得夜里宴飲,攪得姑娘連著幾日都睡不好”
她還沒說完,便被那蘇小姐輕聲打斷了“以后不許說這話,小心惹得麻煩”
那對主仆并沒有留意到馬車后的男子,而韓臨風也從這只言片語聲里捋順了大概。
看來是自己這幾日款待客人擾了芳鄰清靜,姑娘睡不好覺,這才煩請貓兒來送信提醒。
至于這位蘇姑娘的身世,慶陽隨后也打聽清楚了,包括她摔傷了頭,累得眼疾,失了姻緣又被送到鄉下的過往。
韓臨風聽了一遭,確鑿這是個普通商賈的女兒,似乎沒有那么大的背景和本事來要挾他。他跟她的兩次交集似乎真的就是機緣巧合。
慶陽跟在小主公身后,也看見了蘇落云,眼前不由得一亮,心中感嘆,雖然見過無數貴女佳麗,不過這個下馬車的姑娘還真是有股子說不出的艷容風姿,只可惜看她小心翼翼地探路,看著應該是個盲女,還真是天妒紅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