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香草抹著眼淚過去開門后,那眼珠子立刻怒瞪了起來。
原來是包扎好傷口的韓臨風,換了一身淡煙色的長袍,正人模狗樣地立在門外。
若是不說,任誰看了眼前的濃眉皓目,云清風雅的男子,打死都想不到這樣的神仙容姿,居然能做出那等禽獸之事
還沒等香草開口,落云便搶先道“是世子來了吧,你且出去一下,我與世子有話說。”
香草雖然不放心,可是落云再三堅持,她也只能聽命,跟著慶陽守在了門外,順便互相大眼瞪著小眼。
待韓臨風關好房門后,落云嗅聞著藥味飄近,輕聲問道“世子的傷,可有大礙”
她一早就知他的玩世不恭是偽裝,可也沒有想到,他對自己下手都這么狠,大約身上的傷應該很重才是。
韓臨風坐在了落云的對面,替她倒了一杯茶后說道“我有分寸,不過都是皮肉傷,過幾天就會愈合結痂。你弟弟那邊,我只告知他,你上山時崴了腳,被我帶下山來救治,郎中不讓你亂動,須得在我府上將養。他要來看你,不過我沒讓侍衛放行,大約明早我入宮后才能讓你回去。”
落云的細眉微微皺了一下,不解他為何要入宮后才放人。
當時情勢緊迫,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先將六皇子洗浴的困局解開再說。
可是她下山冷靜下來之后,卻覺得這法子后患無窮。其中一樣就是,她“傷”了皇嗣,該如何得解
若是依著王法,自然是“欺辱”民女的韓世子領罰。
可是皇家是要臉面的,更何況是在六皇子的酒局上,這都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這么想來,最下作的法子居然是告她行刺世子,如此一來,將她落獄問罪,才可遮掩了丑事
蘇落云想明白這點時,心里著實一驚,就不知韓臨風是不是個顧念情誼的,看在她“仗義”相救的情分上,給她留條活路。
當她試探詢問的時候,韓臨風卻似一早就想好了,緩緩開口道“你多慮了。我早就說過,會顧全小姐的名聲,如今也只有讓你入府,才能兩廂萬全。”
蘇落云愣住了,她沒想到韓臨風居然又提此事,不禁有些失笑“世子,您的難關暫且過去了,為何還要說這話”
莫說沒有這些溝坎,單看韓臨風其人,也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
他城府深沉,不知他背地里還有什么忌諱勾當,這樣的男子,報恩之后,當然是離得遠些才好。
她自問身份不配。至于他說的入府,大約也就是有納自己為妾之意。
他固然是想要成全她的名聲。
不過名節有損的事情,她真不在乎大魏的律法又沒有說失節女子的親眷不能入仕更沒說失了名節的女子不能開鋪子賺銀子。
若是風波太大,她做不得京城的生意,大不了去臨縣再去開鋪子,名聲壞了又如何她看不見別人鄙夷的嘴臉,也不會耽誤了吃喝
至于蘇家兒女的名聲,經丁氏的幾番折騰,也不剩下什么了。妹妹彩箋應該變得足夠堅強,再承受一波人言可畏。
而她自己等到年華漸老,享受夠了紅塵浮華,帶著賺夠的銀兩,去山上修一幢房子,栽種一片芬芳,聽山間鳥鳴,落雪飛花,陪著師太禮佛吃齋,追求心中清凈。
這么一想,世子的提議真的不必了。
韓臨風聽了蘇落云婉拒的話,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道“你方才不也想清楚了,此事若不能善了,對你的干系更大,就算你豁達想得開,可你的那些家人豈不是還要費心應付一番。再說入世子府,有什么不好”
他不待落云說話,又徑直道“你入府之后,一切照常,我不是會拘束著你。我在京城也呆不了太久,不過一兩年,就要回轉梁州,到時候你若嫌棄梁州荒僻,我也可以不帶你回梁州”
她若喜歡繁華之地,他可以不帶她回梁州,尋個繁華的之地立府。
落云聽到這,覺得聽明白了世子的意思。
玷污民女的罪名太丟人,若是他若納了她,兩邊都可顧全名聲,她也少了應付父親的啰嗦。
而待風聲過去之后,他回梁州的時候,會放了她出府,畢竟一個妾而已,放人甚至不必走太繁瑣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