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著說著又下道了,陛下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止了紈绔的荒唐之言。
依著魏惠帝原來的意思,他并不想讓堂堂皇族宗親娶個瞎子當老婆。
不過這也好修正,只要說當初傳口諭時,韓臨風聽錯了,回頭挑個錯處,將這瞎女降為妾就是了,他再給韓臨風另配個不關緊要的貴女,也算是給了先帝顏面。
可韓臨風卻先說了北鎮王爺的來信,其后又跟得了寶貝似的夸耀自己新妻的美貌。甚至大有跟后宮比美的架勢。
魏惠帝來氣之余,覺得自己這好心也顯得多余了。
看這意思,王爺深知其子,有心用這事兒好好嚴懲一下荒唐兒子。
雖然魏惠帝對于韓臨風能改好并不抱持什么希望,不過王爺想要教訓不孝兒子,他若再縱容此子納妾,似乎阻礙了老子訓兒子。
既然如此,北鎮王府家里兒媳婦的事兒,陛下也懶得管了。以后王府是不是另換兒媳婦也是他們的家事。
想到這,陛下和緩開口道“北鎮王對你也是恨鐵不成鋼啊你若能就此收心,也算學了教訓再則,你來京也有兩年了,整日無所事事,難免鬧出些荒唐來。正好工部缺人,你去那跟鄭大人學學做事,以后回了梁州也能學以致用。”
看來婚事上的虧欠,陛下是準備拿了仕途來彌補,如此一來,顯得他這長輩對宗親的愛重。
不過工部一向排在六部的末尾,掌管的是土木工程,水利興修,農耕禁獵一類的庶務,全都是費神費力的活兒。
有時候還要去縣鄉親自跑場子,落得一身的灰土。
將個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弄到工部當差,其實跟上大刑也沒啥區別。
韓臨風聽了果然表情一緊,急急抬頭說“陛下,有沒有輕巧些的差事”
陛下卻懶得再搭理他,揮揮手,便讓他下去了。
再說落云這邊,在韓臨風聽陛下訓話時,便被太監引著入了大殿去見諸位夫人。
因著皇后壽辰,前來祝壽的除了宮內妃嬪,還有一些宗親臣子,大都是各府女眷。
俞媽媽站在落云的身后,小聲提醒她面前的是哪一個。落云則按著對方的身份不急不緩,一一答禮應對。
俞媽媽立在身后,看著這女子從容應對,心里其實也有些意外。
若說她的記性好些,還有情可原,為何心態如此好,這么大的場合也不見局促慌張可真不像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
俞媽媽當然不知,落云除了宮內的妃嬪和有些大臣不認識外,其他的侯門夫人小姐,其實有一大半都是她的熟客。
甚至哪家侯府的狗生了崽子,哪家妾更受寵些,落云知道的,甚至比俞媽媽可能都更多些。
畢竟吃著各府打秋風的宴席時,她都能在一同就餐的各府下人那聽到許多新鮮的時事。
至于氣度這方面,她母親胡氏雖然也是商戶女子,可是卻是個有情致的女子,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落云也是按著官家女子來教養,就算母親過世時,都不忘囑托蘇鴻蒙不可荒廢了女兒的修習。
起初那幾年里,丁氏為了裝樣子,也不好減了她的功課,而后來,她的女夫子雖然都調去教彩箋了,可是落云聰穎,像茶道琴藝,都是自己后來又刻苦自學的。
再則落云后來經營香鋪子生意,走的都是高門宅院的路數。她自知生意要做的精細,需要熟識貴人們的日常,平日里也是用過心思的。
所以吃穿的禮儀這些,她能夠表現得落落大方,還真不是奚嬤嬤和俞媽媽臨時惡補的功勞。
待得問安了一圈時,大家便要坐下閑適聊天,等待帝后入殿。
落云這位小門小戶出身的盲女也沒有太尷尬,落得無人識的下場。
還沒等她往角落里去,那漁陽公主率先招呼著落云來她的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