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皇后都沒有親自參與,卻一點點將這網張上了。
她大約連裕妃和自己跟方二都是結下仇怨的事情都算計好了,當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只是蘇落云想不明白,如果要動手,大可以選擇它處,為何偏偏在中宮
韓臨風卻想明白了這一點。
他緊皺著眉頭道“皇后是長溪王家的女兒,如今雖然魯國公府方家日漸強盛,出了幾代能臣。可是在北地鎮守一方的武將里,有一大半都是長溪王家之人。陛下對九皇子的偏心愈重,尤其是將方錦書賜婚給九皇子,是碰觸了皇后的逆鱗。”
說到這,他輕嘆道“皇后這么做,就是要給陛下一個明晃晃,卻又不落人口實的下馬威”
前方的戰報剛剛傳來,瓊貴妃的兄長鎮守的易州,被叛軍裘振攻陷。
而這位落敗的國舅居然不顧全城百姓和兵卒,一個人落荒而逃。他到了與易州相鄰的經州時,被長溪王家的王昀上將軍以玩忽職守之罪,斬首曬尸于城門之下”
如今前方戰事吃緊,陛下勢必要倚重長溪王家,還有方家這類權貴門閥。
至于瓊妃那等靠女色爬上去的門戶算是什么東西真以為扶持兄弟子侄做了將軍,再讓九皇子娶了方家的女兒,就一步登天,與王家平起平坐了
皇后這次的算計,拿捏得甚是精準,北地斬首了瓊貴妃的哥哥,宮內設計讓方二落胎。
這突如其來的兩記重拳,就是明明白白地告知瓊妃,陛下,甚至還有隱隱要壓住王家一頭的方家,在大魏的國土之上,到底哪一家才是中流砥柱,護國的脊梁
只不過這次,蘇落云這個無關的閑人不巧被皇后利用,差一點就頂著罪名,落得無辜受牽連的下場,成了門閥廝殺的祭品。
不過好在落云機靈,憑借鼻子聞出了香味的不妥,又利用土荊芥巧妙化解了一場危機。
那個方錦書雖然折騰了一場,但是腹內的胎兒無恙。她也不好說是蘇落云的香料不妥,只是做了妊娠初期的不適罷了。
她正低頭想著,韓臨風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低聲道“你我分開這幾日,我也總在想,當初為何執念要娶到你,究竟是覺得自己能拯救了你,還是舍不得放開你,才拼命為自己尋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如今,我倒是情愿從來沒有遇到過你,這樣,你也許可以避開本不會遇到的狂風惡浪,免得受了如此牽連”
蘇落云也沉默了,她當然知道,若不嫁給韓臨風自然也卷入不到這股子龍虎相爭中。
如今韓臨風生出了悔意,她卻聽著不甚順耳,她低低說道“吃干抹凈,才說這話是想要跟我和離了”
韓臨風苦笑,伸手替她整理著鬢角道“哪里吃干抹凈了這不是餓了好久了夜里總夢見你往我懷里拱的樣子,都要忘了你身上是什么味兒了”
蘇落云沒想到,這個城府深沉的男人會突然像沒吃飽奶的娃娃般跟她抱怨這個她的臉騰得一紅,使勁推開他道“少跟我說這個,不是要放我走了嗎”
韓臨風再忍不住,伸手將她拉拽入懷,低聲道“可是上蒼偏偏讓我遇見了你,我豈能放手你若想和離,就等著下次再發洪水,將我沖得回不來了,你便也自由了”
這話說得,太不敬畏生死
蘇落云還是忍不住要舉起銅缽大的拳頭去捶他的胸口“你竟然敢這般說,是準備又讓我收白包,還是聽你那些狐朋狗友的淫詩浪語”
以前,她對待這位城府深沉的皇家世子既敬又畏,后來則變成敬愛與感念。
可是后來,當知道他如此無賴,處心積慮地算計自己,“敬意”消融殆盡,又生了無盡惱意。
在她的生命里,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如此占據她的心神,這心里百味雜陳,一時也是說不出的復雜滋味。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惱他多些,還是憐他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