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彩箋出的方子,并非要報復,害她名聲盡毀的下策。若是她自己也遭遇此等惡心事,大約也會如此,甚至寧愿玉石俱焚,也不會跟那種禽獸共度一生。
父親總罵她鐵石心腸,豈不知,她在蘇家才更像是那個掌事的大家長,瞻前顧后,樣樣都放不下。
看落云惆悵,韓臨風從背后抱住了她。關于自己那個蠢貨小姨子的鬧劇,他后來也知道一些,自然也猜到了蘇落云不開心的原因。
落云順勢靠入他的胸膛,緩緩地說了自己的心事,末了苦笑道“你說,我是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心腸還是不夠狠”
韓臨風慢慢摟緊了她,低聲道“你不一向如此嗎明明有一群糟糕到極點的家人,卻一直努力拉拽著他們。也正是這樣的你,才讓我心動心疼”
猶記得她父親倒賣御供闖禍時,這個女子也是前一刻傷心落淚,下一刻又是擦干淚水,努力想著解決的法子。
他自知自己絕對做不到落云的這點。
表面溫和的他,其實有著硬冷到極點的心腸。可是他希望自己的身旁站著這樣一個內心柔軟的女人,也可以像包容家人那樣,無限包容沒有那么美好的他。
這個女人身上的一切,都仿佛為他量身定制,讓他漸漸迷醉甘之如飴唉,只是他要離京時,這個女人到底會不會也把他當成不離不棄的家人,始終堅守在他的身邊呢
落云一直沒有等來府尹的伸冤鼓咚咚作響,倒是蘇家悄咪咪地開始張羅蘇彩箋的婚事,準備從租來的院子里抬走嫁人。
顯然,彩箋還是沒有勇氣走出那一步,還是聽了父親的話,準備嫁給了自己的大表哥。
當彩箋要成婚的前兩日,謝氏專程來世子府,跟蘇落云說起這事兒。
蘇落云只是淡淡道“父親倒是沒變,永遠將自己的名聲利益排在兒女之前。若是父親和大夫人你覺得將彩箋嫁給丁家是好的,我這個嫁出去的外人自然也沒話說不過有件事,我得跟大夫人你先說好,我弟弟歸雁的親事,以后不勞父親操心,畢竟他常年經商,認識的人脈有限。最近世子已經為他尋了幾戶人家,正在斟酌著驗看八字。我父親一向耳根軟,他若聽了別人的煽動,給歸雁配了不相宜的親事,我這個做姐姐的,橫豎也不能讓別人順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說得是真的,因為蘇彩箋的事情,也給她提了醒,她要早點給弟弟定親,免得父親起幺蛾子。
世子告訴她,說是過些日子,朝廷要外放出去一批官員,若是有李大人保舉,弟弟也會在其列。
等他定了親,外放立府,自可過自己的清凈日子。她爹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弟弟的宅院立了。
這話聽得謝氏臉兒微微發緊。因為她這兩天正琢磨著要將自己的侄女給蘇歸雁相看呢。
畢竟這么年輕的翰林編修,前途不可限量,誰家不是爭搶著定下
可是蘇落云這么說,就是絕了父母之命,指明了她這個當姐姐的要做主了弟弟的婚事。
若是以前,謝氏只怕要當場笑出來,教訓蘇落云不懂禮節,越俎代庖。
可是這謝氏嫁過來也有些日子里,多少了解這位大姑娘才是家里真正的話事人。尤其是她將蘇彩箋母女,還有丁氏一家捆來的那一出,著實是鐵腕手段。
她說的“橫豎不能讓別人順心”可不是氣話。所以謝氏也懶得再參和繼子的婚事,只陪笑著應下。
謝氏訕笑著一一應下后,便借故離去。
謝氏走后,落云立刻讓人將謝氏用過的杯碗統統扔掉。
她最清楚,被父親和后母拋棄是什么樣的滋味。
因為她和弟弟也曾經陷入這樣無望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