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云自知失言,連忙用毛巾沾了藥汁就往他的后背上摁,韓臨風立刻大聲喊疼。
他剛覺得落云心疼自己,可現在這副上私刑的架勢,又叫他疑心她想要弒夫。
落云卻不上當“得了吧,方才被抽得那么狠,都不吭聲,現在卻大聲嚷嚷,是吃定了我心軟好欺負”
韓臨風一看她不上當,干脆趴在她的腿上,在床榻舒展后背,方便她上藥。
“父王不知你我相知過程,大約也以為我做了荒唐事,所以才這般氣憤。”
落云卻搖了搖頭,無聲嘆了口氣。其實韓臨風不說,她也知道做父親的看到自己的兒子娶了個瞎子回來,怎么會心里舒服
不過跟王爺相比,她其實有些擔憂日后跟王妃的相處。畢竟男人們外出做事后,只剩下女子在家,若不順眼,必定要生是非。
韓臨風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翻轉了身子,伸出長臂撫摸著她細白的臉兒“我父親不討厭你,不然在廳堂上也不會這般輕饒了我。只是再過兩日,我就要去忙于公務,一出門,也要十天半個月,把你一個留在這,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落云失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韓臨風當然不放心,他說道“母親向來是自掃門前雪的,我弟弟在惠城書院讀書,她每個月還要去惠城幾日看望韓逍。若是無事,她應該懶得管你。我父親雖然是雷霆火爆的脾氣,但是打慣了兒子卻從沒打過女兒,你下次氣他的時候,把握些分寸,應該也無事。若萬一真受氣了,也一定要等我回來,不要自己悶聲不響,帶著你銀票枕頭走人。”
他的這位世子妃可是有錢豪橫的,當初捐給彥縣那么多,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家底。
若是她真在梁州待得不順了,大約也不用跟他這個夫君商量,抬腳就能走人。
所以他得事前講好,不然等他的馬追上去,非一腳將她藏錢的寶貝枕頭踹碎了不可
落云壓根沒想過自己要落跑,沒想到他竟然臆想得這么妥帖細致,聽到他要踹碎她的寶貝枕頭,再次將她給逗笑了。
剛剛因為婆媳相處而生出的隱隱擔憂,也被他的言語逗得笑沒了影兒。
待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他按在了被窩里。落云急急喊道“等等,我還沒下地檢查蠟燭唔”
韓臨風可受夠了每夜跟在嬌妻身后滅燈,也不打算今日再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做巡山的哼哈二將,只笑著咬著她的下巴,然后將她拖拽入了纏綿的漩渦里。
這小妮子最近一掃剛剛成婚的羞澀,與他在床上也愈加大膽,惹得他總是不夠。
一時春閨旖旎熱絡,床邊的燭光終于漸漸轉弱,滴落在燈盞上堆砌成紅脂蠟山。
待韓臨風睡著的時候,本該也睡著的蘇落云聽了聽耳旁有規律的呼吸聲,將手伸入了枕頭下,從里面取了裝了香藥的荷包,輕輕嗅聞一下,再將它放在衣服里,挨著肚臍處
這是個隱秘的避孕法子,香藥也是根據古方自己配的。
落云并不討厭韓臨風。若二人是鄉野里尋常的夫妻,男耕女織,跟這樣能干的男人過日子,應該會很舒心,相守一輩子也是平淡幸福的一生。
可他偏偏不是尋常人。他這一支在皇室宗親里地位尷尬,滿族如履薄冰。
今日王爺將他召喚進府里,父子倆不知密談了什么,可是蘇落云能明顯感覺到,那位王爺跟兒子一樣,都不是糊涂過日子的人。
北鎮王府不缺錢,可是門面修得卻比七品官員還寒酸,如此韜光養晦,心思莫明。
若是以前,蘇落云會遠遠繞開這樣的水深人家。
可惜她被韓臨風一路拐騙,入了賊窩,偏還與他相處甚佳,還沒到和離的地步。
雖然韓臨風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王爺和王妃對她的不喜,也顯而易見。
以后她能不能在北鎮王府安處下來,也未可知。如此一來,也只能走走看看,摸索前行。
光是大人怎么都好說,若有了孩子,牽涉顧忌就太多了。她自知眼盲,若不安穩,以后照顧不周孩子,只會讓小娃娃白白來人世間跟她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