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臨風也是來了興致,居然不能等,再回到大營時,與眾位部下玩起袖子搖著骰子,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
如此荒誕走板的接風之宴席,在場的家眷們也是未曾見過。
一個個瞠目結舌之余,互相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轉而意味深長地看著蘇落云。
一個瞎子,本就可憐,卻嫁給了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
其中一個夫人,還壓低嗓子,跟陳群的夫人說道“我聽說這位在京城里包了好幾個花魁娘子,跟許多小姐也有些風流野史,你說,他怎么就找個瞎子當老婆”
陳群夫人仗著蘇落云看不見,挑了挑眉,在搖骰子的聲音里也壓低了嗓門道“找個看不見的,才不好管他,風流起來,也更自在啊。”
她這一番話,再次引得諸位夫人捂嘴悶笑。
落云坐得離夫人們不算太遠。看來這幾位夫人是仗著營帳里嘈雜,才在一起交頭接耳打趣著她這個瞎子。
可惜她們不知道,瞎子不光鼻子靈,耳朵也分外靈。在一片漆黑中,她只能專心聆聽聲音,辨別周遭的變化,所以這些奚落之言,一點也沒浪費,全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過她微笑著不動聲色,直到其中一位夫人,又開始小聲道“堂堂世子,怎么喜好賭博”時,
她突然出聲無奈地笑“我家世子就好這個,若不賭得過癮,回去吃不好,睡不香香草,再給世子拿些銀子,免得他耍得不痛快”
眾位家眷一聽,得我的娘,這么小的聲音,她怎么也聽見了難道她們先前說的壞話,也被世子妃聽到了
一時間,就算落云看不見,也能猜到,這幾位夫人一定面色青黃,猶如秋天斑斕的菜地。
諸位夫人心里忐忑,可是看蘇落云氣定神閑的樣子,又好似沒有聽到。
一時間,她們的心就像爺們兒手里的骰子,也跟著忽上忽下。
蘇落云偏還頻頻沖著她們笑,惹得夫人也跟著回笑,全然忘了她是看不見的。
好不容易,韓臨風玩得盡興,這些手下雖然公事上不交實底兒,可賭桌上卻個個大方得很,輸給了新上司不少的錢銀。
韓臨風伸了伸懶腰,吩咐慶陽將銀子收一收,就準備送夫人回梁州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梁州不像京城,到了夜晚就清冷多了。不過街角巷尾還是會有湯面攤在支著火。
兩個人在糧草營虛以委蛇,其實都沒吃踏實,已然錯過了飯點,若回王府叫廚下做東西吃,也要等等。
于是韓臨風干脆拿賭贏的銀子請客,請落云在街角的湯面棚子里吃熱乎乎的湯面。
這類民間小食,講究的是味濃解饞,與王府里精致的搭配又是不同。
韓臨風在落云的湯面里加了一勺辣子,喝上一口足夠驅散夜晚的寒涼。
落云毫無防備地喝了一大口,結果嗆得鼻頭都紅了。
韓臨風笑看著她嬌憨的模樣,又在她的碗里加湯,沖散味道。
落云沒好氣道“我現在就指著鼻子呢,你這一勺辣子加進去,我的鼻子都要廢了。”
方才在糧草營巡視糧倉時,她也跟著一群女眷,走在這些糧草營的軍官后面。
雖然看不見,可是她的鼻子卻嗅聞到了不妥。
那些糧食保管得并不妥當,有幾個糧倉甚至有股子潮霉味道。
雖然糧食儲存一般都有損耗。可這是陣前,那些糧食都是給打仗的官兵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