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世子的姻緣在幾年內很有可能有些變數,倒不是她想著要跟世子分開,而是一旦有了萬一,她將來被迫離府,小的豈不是要跟大人受過遭罪
她從小就體會到了沒有親娘的滋味,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受此一遭。所以她一直小心避孕,不曾懷下孩子。倒不是一直不想要,而是想等一等再說。
至于在等什么,她的心里其實也說不清楚,就是有些微不安。
可是現在,世子突然開口說,因為一直沒有子嗣,王爺希望他納些良妾。
落云的心,仿佛被投入一顆等了許久的大石,既在意料之中,卻還是掩不住被突然重擊的不適。
不過韓臨風說得有道理。他并不知她是故意避孕,二人又成婚這么久,一直沒有動靜,府上的老人自然會心有焦慮。
韓臨風這個年歲,也該有子嗣了。總不能因為她不想生,就耽誤北鎮王府開枝散葉吧
她盡量不動聲色,擠出一絲微笑“你身為世子,身邊也應該多些人照拂。只是我有眼疾,挑不出容貌好壞,若是有王爺張羅,我倒也省事了”
她盡量說得溫婉賢淑。作為深門大戶的媳婦,就算夫妻再恩愛,也少不得跟丈夫張羅侍妾,這原也是她在京城的宅門子里見慣了的。
只要丈夫招納的不是像紅云那樣青樓里不正經的女子,做妻子的無從反對。
韓臨風一早也猜測到她的反應,雖然預料到了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真看見時,還是有些壓制不住心底的悶火她對他倒是敬愛有嘉,感恩戴德,可是唯獨沒有將他看成是她心愛的男人,容不得其他女人染指
“哎呦”蘇落雨只覺得男人抹藥油的力道突然大了些,揉得她手心疼得厲害,不由得叫出聲來。
這下子,就算看不見,她也察覺到韓臨風有些不對勁了,不由得抬頭探究地“望”向他。
她那雙眼,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水剪雙眸,含光掠影。
此時那眸子里正映著他的影子,可是在她心底,可有他
他除了是她的恩人,是她的當家掌柜之外,還是什么
落云等了許久,不見他說話,只能縮回自己的手,半低著頭道“我的手無礙,不必抹藥了。”
韓臨風知道,落云剛因為自己受了委屈。他現在若像沒吃飽奶的孩兒一樣,跟她哭鬧著愛不夠,簡直是昏聵頭了。
所以他默默吸了一口氣,對落云道“好久沒有打拳了,我去武場練一練你中午不要吃魚腥發物,仔細些養手以后這類事情,不許你再替我出頭。”
說完,他站起身來,徑直去了武場。
落云聽著門聲開合,知道他已經走了。
也是,馬上要有侍妾入門了,還不止一個,腰板子自然得練得硬實點,不然怎么禁得起被窩里的折騰
她努力吸了一口氣,然后起身坐在了書桌前,壓根不管手心紅腫,開始研墨練字。
香草在一旁看著,大姑娘練寫的是靜心經,這是有什么心魔要除
只是平日里,寫得甚是方正流暢的字體,今日仿佛亂了章法,大姑娘一連寫錯了好幾張,最后將筆一扔,心煩地搖著扇子,問香草“給我舀一瓢涼水來,屋里怎么這么熱”
香草看了看屋子,那炭盆子早就涼透了,還沒來得及換呢大冷天的,能熱到哪里去啊
大姑娘這是起了心火不成
王府里著火的人,不光世子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