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卻笑了,一邊縫補著趕制的軍被,一邊道“我只是希望能將此事徹底了結,莫要帶累你哥哥,不關你的事兒。如今你哥哥在前線分不開身,無暇回來分神處理這些。父王肯聽勸,將這事兒處理干凈了,對你和你哥哥都好就行了。我平生挨罵得多了,再添個舅舅罵幾句也無所謂。”
韓瑤有些不好意思地搶過了嫂子手里的被子“我知道嫂子你疼我,這原也沒你什么事情,若是你不管,只怕母親上來擰勁兒,還要跟峻國公府掰扯,到時候我的臉可就丟光了,倒像是死賴著他們家嫂子,你眼睛剛好,這些還是交給我弄吧”
說完,她戴好了頂針,開始一針一線認真縫補起來。
落云笑看著小姑子,伸手替她掖好鬢角的碎發。如今落云能看得見了,發現韓瑤長得很漂亮。
她五官隨了母親宗王妃,可見王妃年輕時也應該是個美人。
只可惜現在宗王妃雖然精于保養,可到底人到中年,加上與王爺的感情并不順遂,眉宇間也自添了幾抹愁容。
其實北鎮王就是個順毛的驢子,若是宗王妃少說幾句嗆人的話,這對中年夫妻能少爭吵許多。
從他肯主動給岳父拿錢,就能看出是個有擔當的。
可惜王妃從嫁入王府那天,就覺得王爺沒讓她過上好日子,積怨日漸增多。恰在這時,韓臨風的親母出現。
據說那是個言語溫柔,善解人意的美人,倒是一下子寬慰了王爺的心。而這美妾又成了王妃心頭拔不下來的刺
后來美妾雖然病死,但是那根刺留下的傷疤已經去除不掉。王妃似乎覺得不暗諷夫君幾句,都沒法張嘴說話。
落云其實也想勸婆婆幾句,可是陳年宿積,難以消解,這夫妻二人,大約一輩子就這樣糊涂過下去了。
再說宗家的那場官司,最后是北鎮王跟著宗瑾年親自前往了泰州一趟,說服了岳丈大人看清自己的處境,親自寫了請罰的奏折,外加當初貪墨的軍資五倍錢額,一并呈遞給了陛下。
韓臨風當年設賭局,可沒少賠給宮里太監銀兩,所以這次北鎮王就算往上遞銀子疏通,有了兒子之前趟的路子,也算有熟悉靠譜的門路。
所以皇帝身邊的太監都得了豐厚油水,也愿意適時疏通一下。
加之宗慶上呈的緣由是屬下貪墨,他疏于管束監督,所以自請其罪也算說得過去。
現在陛下缺銀子缺得厲害,這等自愿傾家蕩產主動認錯的官員,當真是極好的
再多來幾個,國庫就充盈了。陛下自覺“金銀赦”初見成效,倒也不能打消官員認錯的積極性。
于是魏惠帝下旨申斥了一通,順便收了宗慶的的官印,這本該掉頭的死罪,居然就這么輕拿輕放,利落結案了。
再說竣國公府那邊,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跟六皇子前一陣子徹查北鎮王府與反賊勾結的案子有關。
當時,聽聞韓臨風要出事的時候,峻國公夫人就一直心急,惱恨國公重名節好而子,不肯主動解除逝去公公定下的婚約。
那幾日,國公夫人光是嘴角都爛了兩次。
后來那勾結叛黨的案子雖然證明是誤會一場,沒了下文,可是國公夫人愈加后悔三兒子的這門婚事。
于是她偷偷找來府里的二爺商量,這才設下了圈套,借著宗慶落罪想要拿捏宗王妃,讓北鎮王府識相,趕緊自己將退婚的帖子送來。
現在北鎮王府有求于己,自然要懂事些,退婚的理由大抵就是韓瑤生病不利姻緣一類的。
這樣,峻國公的而子也算保住了,糟心的婚事也可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