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公主聽了,忍不住心疼起夫君“疏導難民原本是地方官員的事情,為何還需將軍出面再說朝廷賑濟的錢糧都到哪里去了”
蘇落云聽了沒有接話。
她手里養著船來回調運貨物,經常與掌柜們書信往來,自然是清楚,如今朝廷的庫銀比他們北鎮王府還要落魄空虛。
也許是陛下自感天壽不多了,這些年來,大魏皇室連年徭役,修建魏惠帝的陵墓。
因為怕后世盜墓的打擾,光是迷惑世人的“疑冢”就修建了足有九座。
別管哪座是真,哪座是假,都是真金白銀,還有無數徭役的役工血汗堆積起來的。
再加上先前的洪災里,還夾著官員貪墨工程銀兩的人禍,糟心的水壩修復起來,比重建都費錢銀。
大魏如同一株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樹,雖然看似根粗葉廣,可是樹干根基早就被蛀蟲腐蝕,脆弱得有些不堪一擊了。
比如大魏現在奉行獨特的罰銀抵罪,就是陛下窮得揭不開鍋,才想出的“絕妙”點子。
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罰金,大部分也是貪官從百姓的身上盤剝下來的。
落云不禁想起自己當初從京城一路來梁州的路上,那些百姓流離失所,沿路乞討的光景,心中也是默默感嘆。
她已經偷偷吩咐惠城店鋪的掌柜伙計,買了些糧去附近的州縣匿名設粥鋪,不為博得什么光彩的名聲,只是希望能幫助些難民吃上一口救命的熱粥。
不過熬煮再多的粥,在如海潮涌來的難民前,也是杯水車薪。
現在邊關先是平定叛軍,接下來又要跟鐵弗人為戰,這些都是要干燒銀子的。朝廷上哪再去搬挪多余的錢銀糧食去賑濟北地逃過來的災民
那些地方官其實是得了令的,將這些北地遺民再轟攆回北地,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而趙棟將軍實在是于心不忍,這才奔赴各個州縣,先要勸動諸位官員,想想辦法,能不能收容這些人留在邊地州縣,幫忙屯地開墾。
不過想來,上將軍也要白忙一場,拿不出足夠糧食,就算留下這些遺民,也只能眼看他們活活餓死,再不然成為打家劫舍的山匪流寇。
眾人聽了趙歸北講述與鐵弗人的幾場遭遇戰,漁陽公主真是聽得有些膽顫心驚,只是又要叮囑兒子,不可一味逞勇。
而宗王妃也是長吁短嘆,說著若在京城,遠離前線該是多么滋潤,大約是不會像現在這般,感覺到戰火迫在眉睫,做什么都不暢意。
不過身在梁州,其實也體會不到前線戰事的激烈程度。
就在趙歸北探望了母親,折返回去時,前去巡查州縣百姓的趙棟將軍被一只鐵弗騎兵突襲。
那些鐵弗人作戰路數跟叛軍大不相同,善于騎術的他們最會搞突襲戰。
騎在馬背上的弓箭手可以一邊疾馳一邊放矢,忽遠忽近,如同放風箏的高手,一點點耗死對方。而到了近身肉搏戰的時候,那些彪悍體強的鐵弗兵將,甚至不用武器,就能徒手擰斷人的脖筋。
像這種遠戰近戰毫無短板的突襲隊伍,一旦打將起來,被突襲的人是很被動的。
趙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這只鐵弗騎兵包圍,眼看著親兵紛紛被那些騎兵弓箭手“放風箏”扯線一樣射落下馬,僵持之下恐怕只能被活活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