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主夫人只是冷冰冰凝視著百里辛,甚至還端起了茶杯,慢慢刮掉茶沫小酌了幾口。
周圍的人的態度就更有意思了,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這豪紳財主不怎么得民心啊。
百里辛眼瞼微闔,有幾縷細長的頭發遮住了眼前的視線。
他稍稍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長發。
還挺長的,一直快垂到腰間。
想抬手將頭發撥弄好,手剛剛抬起來,手腕處發出了“叮鈴當啷”的清脆金屬脆響。
百里辛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戴著一副細長的鐐銬,衣服也只穿了一套跟犯人很類似的粗麻囚衣。
“好了,”威嚴的成熟女音響起,“米婆婆,少說兩句,看把孩子嚇得。”
說話的是那個黑旗袍女人,她話剛說完,被稱為“米婆婆”的老嫗便停止了辱罵,老老實實站在黑旗袍女人身后。
“呵呵,稀奇稀奇真稀奇。”一道妖嬈的女聲忽然響起,百里辛頭不動,視線從眼角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坐在左手邊第一個的女人。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女人長相妖嬈嫵媚,她抬著那雙丹鳳眼懶洋洋開口,“夫人早在三年前就過世了,這偌大的李宅,哪兒來的夫人難道你這瘋婆子是打算給夫人招魂,把夫人從陰曹地府勾出來給老爺主持公道”
百里辛發現,女人提到“夫人三年前就去世”時,好幾個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對勁。
其中就包括坐在上面的黑色旗袍女人和她身后的米婆婆。
嫵媚女人“咯咯”笑了兩聲,帕子在手里甩成了蝴蝶,“還看把孩子嚇得,這濫用私刑的是誰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擱著裝什么老好人呢”
“還夫人你可比我們李家的夫人差遠了,你也配”
“胡梅兒,你給我把嘴閉上”黑旗袍女人一拍桌子,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站起來,先前的從容蕩然無存。
她面目猙獰地瞪著妖嬈女人“你就是什么好東西三番兩次把家里的東西往外面送,你以為李家是什么地方填你那賭徒弟弟窟窿的金庫嗎再讓我發現你把家里的東西拿出去救濟你那個垃圾弟弟,我立刻把你們送去警署”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妖嬈女人臉色一僵,牙關緊咬,逞強地“哼”了一聲,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哎呦,兩位姐姐,大家都是自家人,這么吵來吵去,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二位姐姐都消消氣。”
這次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聲音軟糯溫吞,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百里辛看過去,發現是對面坐著的一個男人,臉上涂脂抹粉,原本硬挺的眉眼被刻意軟化。
總覺得有些違和感,好像男人是在故意壓尖嗓音,裝出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
“大少爺不是來過書信了嗎說不日就會回來,著手調查老爺被害的真相,到時候誰是真兇誰是被冤枉得一清二楚。”男人繼續開口,他瞧見百里辛在看他,毫不避諱地朝著百里辛拋了媚眼,臉上的白色脂粉隨著他的動作簌簌落在地上。
百里辛頭皮一麻,全身的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誰說他是少爺的”黑旗袍女人冷冷開口,“他一個養子,都分家五年了,那就是外人。五年里音訊全無,這么久不曾回來,老爺死了忽然書信說要回來,莫不是盯著老爺的家產我決不允許老爺的家產落在那中狼子野心的男人手里。”
好嘛,還沒把一屋子人的身份整明白,又多了個“財主養子”。
看來還挺神秘,五年沒回來。
這如果是打臉爽文,下一步絕逼是五年后,他身穿戎裝、腰纏萬貫,帶著十萬大軍霸氣回歸
就在百里辛的腦洞亂飛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后匆匆趕來。
小廝指著身后的大門,眼神慌亂,結結巴巴開口道“軍軍”
米婆婆吼道“軍什么軍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趕緊說怎么回事”
小廝用力咽了口唾沫,“軍閥的人,外面有一整支軍隊”
幾個剛才還在斗嘴的人臉色倏然一變,全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胡梅兒看向黑旗袍女人“姐姐,軍閥的人怎么會來這里我們李家可是清白人家,你可要為我們李家做主啊。”
黑旗袍咬著牙,用眼刀狠狠剜了胡梅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