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道“謝謝你送我回來。能把我扶到那張凳子上嗎然后我就把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你。”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請求,也有一個很誘人的獎勵。
要是換成任何一個場景,任何一個其他人在向他求助,喻越早就已經走上前了。可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差點兒被眼前這位貴婦吸干血液。
他站在原地,抿唇不動。
彈幕這到底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啊。萬一她坐到凳子上變身了,觸發必死點怎么辦
彈幕往好處想,可能坐到凳子上就通關了呢
彈幕總之需要思考,天真如小弟弟,也已經意識到副本處處是坑了呀,欣慰。
彈幕協作支線太難啦。
貴婦似乎看出喻越的猶豫,抬起手,從盤起的頭發上取下什么,一道銀光自地面閃過。
那竟然是一頂新月形的銀制小皇冠發飾,兩端十分尖銳。
“如果我傷害你,你就用它刺入我的心臟。”
喻越愣了一下。他還沒說話,懷里崽崽已經掙扎起來,仿佛十分不滿。
它也不知怎么的,跟吃了大力丸一樣大力,在喻越懷里幾下蹦跶,就讓喻越差點抱不住。
很顯然,銀質發飾會傷害他們。
喻越慌忙離開發飾兩步,有些慚愧地對貴婦伸出手“抱歉,剛才我嚇壞了。”
彈幕噗,你在給人幫忙,干嘛道歉
彈幕服了服了,到底還是幫了,這能行
彈幕聽天由命吧,我看出了小弟弟就是這個性格,不會拒絕人。唉。
彈幕是嗎我倒是覺得他挺有自己的行事原則的。想做就做,不能做的絕不會做。
貴婦也訝異于喻越的慚愧,很快,她意識到他是在對自己的情況表示同情,臉上便現出一絲動容。
原本,她并不想和任何人說起發生在她身上的荒唐事,但此時,她忽然想要解決這一切了。
當喻越扶著她在絲絨凳上坐定時,她緩慢而小心地撫平自己的裙擺,端莊地挺直脊背,最后虛弱地開口問道“你是新來的管家”
喻越不明白她為什么這樣問,只是點點頭。
看著眼前端坐著的貴婦,他一陣恍惚,仿佛看見周圍點燃了燭火,映照著厚重而典雅的帷帳,貴婦坐在其中,而自己則走入了那幅油畫里。
他眨眨眼,眼前的房間又恢復了破敗,只見貴婦穿著扯壞的衣服,面容矜持。
“雖然你不夠細致聰明,不適合擔當這一要務,”貴婦仰著下顎,淡棕色的眼睛看著他身后很遠的地方,“但你很有禮貌,我想,你是一個合適的傾訴者。”
喻越眨眨眼,看著貴婦。
貴婦收回目光,瞧了一眼喻越,像是被他純真的雙眼灼傷一般,面上又顯出痛色。但她很快別過頭去,低聲道“看到你的眼睛,看到這個房間,我就想起了一些事。”
貴婦用一種十分平和的語調說著。
就在剛才,看到熟悉的絲絨凳,發瘋前模糊的記憶回歸,摻雜在幾百年的記憶碎片中,配合著眼前的房間,每一件、每一樣都刺激著她的神經。
幾百年前,她身患重病,愛人也用這樣一雙眼睛懇求她,求她不要離開。
于是她央求城堡里的管家、接受詛咒,獲得了永恒的生命。
在最早的十多年里,他們每年見一次面,她就坐在這個房間里等他。
到了后來,她越來越餓,他們的會面也越來越危險。
太可怕了,在這幾百年來,她一旦在夜晚感到饑餓,就會失去理智,等到醒過來時,眼前就是一具即將被自己吸干的僵硬的身體她會尖叫著逃跑,就這樣一點一點被嚇瘋。
她下意識去忘掉自己饑餓時會做的事,卻像中招一樣,將她自己的過去也一并忘記。
但看到眼前這只絲絨凳,又看到少年那雙與那人一樣純真的雙眼時,她才想起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