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是宿管阿姨的住宿,平時都是在一樓辦公,也就是處理一些學生住宿的問題以及擺放打掃衛生的工具。
琴姐的宿舍還亮著燈,隱約可以聽到水聲。
“一把細面,半碗高湯”
薛宇推門而入,口中接著上一句的話說道“一杯清水,五錢豬油,一勺橋頭老陳家的醬油,燙上兩顆挺脆闊爽的小白菜,老陳家的陽春面至今讓我回味無窮啊”
房間很古怪,當然,古怪的是人。
兩個琴姐,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一個坐在床榻上,另一個正低頭給他洗腳。
兩個人同時扭頭看向薛宇,只是表情不一樣。
低頭洗腳的那個眼神中有驚喜也有害怕,坐在床榻上的那個琴姐則是一臉的驚訝。
薛宇也看到了那雙泡在熱水中的腳,傷痕累累,滿是浮腫,看起來走了很多的路。
“挽琴姑娘,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走了好長的路。”薛宇笑著說道。
挽琴也是震驚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驚訝道“你是張先生”
“難得挽琴姑娘還記得我,唔,好香的面,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陽春面了,能不能給我也來一碗”
代書斌站起身道“當然可以。”
薛宇也不客氣,直接端起桌子上還沒有動的面大口的吃了起來。
“味道不錯,就是醬油差了點兒,不是老陳家的醬油,沒有那個味道了。”薛宇點評道。
代書斌捋了一下額邊的發髻,道“沒有了老陳家的醬油的確做不出來那個味兒,可惜了。”
“能夠做到這樣也不錯了,看得出來你很用心。”
一碗面三兩口下肚,把空碗放在桌面上,看著坐在床榻上的挽琴道“已經有100多年沒見了吧,實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
挽琴也怔怔的看著薛宇道“我也沒想到100多年了還能見到張先生你,你也吃了太歲肉”
“那倒沒有,長生的辦法有很多,古人有修仙得道,我勉強應該算是一個修行之人,我曾經說過,那東西本來就是兇物,不是什么好東西,想要獲得長生必然會付出代價,你應該深有體會吧”
挽琴眼神中閃過一抹懊悔與痛苦之色,點了點頭道“是啊代價太大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去吃太歲肉又會如何也許現在我應該子孫滿堂了吧不是像現在變成一個怪物。”
代書斌伸手抓住挽琴的手,柔聲說道“你不是怪物,永遠都不是。”
“你走了很久,為什么要突然給停下來你可知你偷了很多人的陽壽,雖然僅僅只有一天但積少成多早已犯下大罪,冥界不會放過你的。”
“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不吸取陽壽的話就會變得丑陋,我的皮膚就會干縮,皺紋遍布像風干了的肉,你沒有見過,太丑陋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那個樣子,必須要吸陽壽,至于冥界,無所謂了,我本來就該死的,這100年我也已經活夠了。”挽琴聲音低沉道。
薛宇沉默了一下“你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他不會看到你,冥界也不會抓到你。”
挽琴雙目微閉,一股悲傷痛苦的情緒籠罩在全身,搖了搖頭道“太痛苦了,我走過很多地方,我都忘不了他,一百年我忘不掉他,那么1000年我也忘不掉他,所以我只能回來。”
代書斌也是痛苦的閉上雙眼,淚水從眼眶中流出,緊緊的抓住挽琴的雙手不愿意松開,生怕消失不見。
薛宇嘆了一口氣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么離奇,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挽琴眼神中滿是痛苦,伸手摸了摸代書斌的臉頰道“我是無法停留的,他一個人太孤獨了,下一個一百年、兩百年我要找個人來陪他,來代替我的存在,我想讓他跟我一樣承受孤獨與痛苦。”
薛宇輕笑一聲“所以你看上了冬青”
“是,我已經觀察他很久了,書斌很喜歡他,他是一個好孩子,能夠代替我。”挽琴鄭重的說道。
“是嗎”
“是,一定是,必須是。”
薛宇雙目直視挽琴道“你變了,雖然我們只見過一面但是我能夠感受到你那個時候骨子里的溫柔與善良,在老陳的面館里你的一曲琵琶讓我至今記憶猶深,我能夠聽懂你的聲音,但現在的你卻變成了怪物,偷陽壽只是你的本能,但你的心也變成了怪物,冷漠、自私、殘忍,長生是一個詛咒,長生不僅把你的肉身變成了怪物,把你的心也變成了怪物。”
“那又如何”
“一個如此溫柔善良的女子都會變得如此,你又為何認為冬青不會變得跟你一樣也許要不了多久他也會這樣,又如何能夠代替你”
挽琴瞬間變得沉默,不過很快要振聲說道“我不管,能代替我多久就多久,他變了我會再找下一個,再變我就再找,我不會讓書斌孤獨了,永遠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