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刑拷打之下也沒什么用處,再加上沒有多少余暇工夫,時危也就作罷,關入牢中不再理會。
全軍輕裝,兵行神速,流寇亡命時留下的財物悉數安置在了大商城,以備日后東炎州百廢待舉之用,時危和赫連城弦所得財物亦稟報李落,等到戰罷之后命軍中將士再去搜尋。
大軍風馳電掣般南下初陽州,諸將不再遮掩行蹤,當下沿海南行,只在一個快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牧天狼大軍前進不到一個時辰,探馬回報,先前逃往徽州的大甘守軍移師初陽州,只是兩州府衙驛站亂作一團,等消息傳到牧天狼軍中時已經是五日之前的動靜了。
李落聽到探馬回報,愣了一愣,沈向東臉色一沉,叱道“無知小人,壞我大事。”
諸將心中俱是一沉,初陽流寇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倘若有個風吹草動定會逃往海上,若不見大甘將士或許還能勉強多在初陽州留上幾日。
牧天狼疾行而下,只要快過東炎州逃竄的殘寇,便有把握在流寇入海前截住去路,不過大甘州府守軍這么大的動靜,流寇只怕是等不到知曉東炎州的消息就會揚舟出海。
算算時日,牧天狼已是晚了三日有余,李落、沈向東和赫連城弦三人率越騎營與半數射聲營晝夜行軍,先行一步,時危與余下眾將隨后趕往初陽州。
七日后,初陽州,觀潮渡。
李落靜靜望著觀潮渡口,身后諸將盡都勃然大怒,眼角迸裂,滿腹的恨意久久難以消散。
不遠處,渡口岸邊,原本是該帆檣林立、舳艫相接、千帆競發的模樣,可是如今除了漂浮在海水中的幾塊殘船斷木隨著悠悠蕩起的海浪上下起伏外,入目不見一帆一槳,安靜的似乎失了聲音一般。
近處,石上、水里,紅似朱砂,若是在海水中時瞧著還不算多真切,只待浪拍打在巖石上,海浪退去,就看見海水留下了一片血紅之色。
還不等這入目的赤紅在石上留住顏色,又是一道海浪掃了過來,打濕了巖石,洗去了原有的赤紅,又留下了一攤痕跡,周而復返。
數十只上百只海鳥在岸邊上下翻飛不時發出鳴戾的叫聲,海灘上、淺水中、蒼石堆里,橫七豎八的擺滿了不知多少的死尸,將一方海水盡都染成了暗紅色。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殘肢斷臂,有的是沒有頭顱,飄在海水里,海浪推上一推,這些交錯依附的尸首就動上一動,似是些臃腫的蛆蟲一般,觀之欲吐,卻怎地也吐不出來。
赫連城弦臉色發白,厲嘯一聲道“這些惡賊,死不足惜”
李落翻身下馬,緩步走上前去,分不清是風里的海水腥氣還是尸體發出血腥味多些。
海浪不知疲倦的沖洗這里,尸首邊上堆積起了白色的泡沫。
李落俯身坐了下去,翻開一個尸體,身上三處刀傷,最兇厲的一道刀傷正在脖頸間,斬斷了骨肉,只剩下一絲皮勉強將頭身連在一起。
李落一動,這連著的皮肉沒了最后一絲韌勁,驟然斷裂,發出一聲細小卻又極為怪異的聲音,隨著聲響,頭顱悶聲滾落,連一絲水花都不曾濺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