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棋癲面無異色,揮了揮手,依舊還是這幅冷若枯木般的神色。
周放徑直走到左側棋局前坐了下來,李落隨后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到了正中棋盤之前。
場中諸人齊齊吸了一口寒氣,不曾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半分樓諸葛捭闔竟然要在棋藝上與棋癲決一勝負,不管成敗如何,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小看半分樓,也就只有半分樓中人才有如此氣魄。
李落與周放兩人落座,右側棋盤前沒有人入座,生恐惹得半分樓不喜,便是與周放兩人同行上山的向姓男子也靜靜站在一旁,沒有上前。
棋癲掃了李落一眼,垂下目光,一語不發,持主家之禮讓李落和周放先行落子。
李落也不再多虛套,頷首一禮,率先落下一子,等棋癲應招之后周放才落下一子,一前一后,頗有心計。
李落落子如風,打算以速度求勝,實則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些浸淫棋道數十年的行家里手,如果讓他們步步為營,就算最終能勝,少說也要花上好幾個時辰,唯有打亂他們的步驟,亂中求勝,以應變急智亂其乾坤,才有得勝的把握。
李落一快,周放也跟著快了起來。
剛開始棋癲還是這般不疾不徐,不過過了數刻,場中便有人議論起來,只看局勢,似乎是李落和周放每落一子,棋癲都要仔細考慮之后才能應招,慢了數籌。
棋癲對場中議論聲充耳不聞,依舊見招拆招,攻守兼備,心境沒有絲毫波瀾。
李落訝然,沒想到此老的心境如此穩固,這一招卻是無功而返,李落也不急惱,落子依舊很快,神情淡然如昔。
三人中最輕松的當屬周放了,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瞧出點名堂來,不過等落下十幾枚棋子之后,這黑白交錯的景象就讓周放頭暈腦脹,索性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依令行事。
棋盤上背局臨虛,正是一副莫將戲事擾真情,且可隨緣道我贏;戰罷兩奩分白黑,一枰何處有虧成的景致。梅下煮酒博弈,原本也是一樁美事,要是沒有李落這樣落子如風的急迫就更顯得恰到好處了。
李落身前棋盤落子已過半數,每每都是李落落下一子之后,棋癲思量少頃,才會應下一子,而后便是周放落下一子,如此往復。
棋到中盤,李落突然更疾,等棋癲落子之后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喘息之機,緊隨其后便會落下一子,而周放這邊也是同樣的快,只要棋癲應子,那么周放便會再下一子,步步緊逼,到最后就成了李落和周放落子之后等著棋癲應子。
棋癲固然心境穩固,只是長此以往這心里也不是滋味,被兩個小輩如此相逼,就算最后贏了,只怕別人也不會這么看。
對弈從開局到現在,棋癲聲勢上已經差了周放兩人許多,再加上圍觀諸人幸災樂禍,免不了添油加醋的冷嘲熱諷,就算是心如止水的棋癲也多少有點心煩氣亂,幾乎不為外人所查的漸漸加快了落子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