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芷露沒有懷疑李落是不是殺死左浩棠的人,而是滿腹疑惑的怔怔望著李落,低聲問了一句“為什么”
李落張了張口,又無聲的閉了起來,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大夫人面罩寒霜,殺意肆虐,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再說一遍”
“是我殺了左公子。”李落沒有愧疚之意,平平常常的又再說了一遍,僅有的悲傷無奈也只有望去姬芷露的時候才會顯露。
大夫人猛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幾乎不可遏制的殺機,厲喝一聲“孔魚”雖然李落自承是殺害左浩棠的兇手,但大夫人還是有些懷疑,難道李落只是因為胸懷坦蕩,而不是為他人冒名頂替,是非曲直還要問一問逃過一死的孔魚。
孔魚茫然若失的看著李落,印象中并沒有見過李落,如果見過,李落年紀輕輕便已半鬢的白發甚是引人注目,不會忘記的。
李落看著孔魚,平聲說道“我不知道見到你的地方名字叫什么,不過你一定記得一個滿身泥水、蓬頭垢面的人。左公子的鞭法的確不錯,只是火候差了些,長鞭倒卷之時露出破綻,以膻中穴為餌,取人迎穴,柳葉入喉一寸,力斷筋骨而亡。而你,原本我借力將匕首刺入你的胸膛,以為你早已氣絕,沒想到你竟然沒有死。”
孔魚先是驚訝,再是駭然,而后是無盡的恐懼,一只獨目中閃現著讓在場眾人無法理喻的害怕,喉嚨里咯咯作響,指著李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種害怕有點怪,好像就算知道命不久矣也不足以讓孔魚怕成這樣,僅剩的一只眼珠迸出血水,極為可怖。
孔魚的神色幾乎已經確認李落就是行兇殺人之徒,除了幾個老持穩重之輩,剩下的人無一例外,勁氣四散,將李落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只待大夫人一聲令下,如果李落識相束手就擒最好,如果李落不識相,那就當場格殺。
方才出手的年輕男子見不得孔魚魂飛魄散的模樣,高聲罵道“孔魚,你也是劍盟死士,竟然是這個熊樣,簡直有辱劍盟,你還有臉活在世上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少主的棺柩前了”
孔魚臉色一變,渾身發抖,似乎想說什么,但緊緊的抿著嘴,一言不語。李落當日救下甄府母女的時候自己渾渾噩噩,神智時清時亂,只知道孔魚是淫邪男子的侍從,但已無余力分辨其他。如今看來,這個孔魚也算是一位忠義之士,而當日淫邪男子行兇時,記憶中似乎孔魚也沒有助紂為虐,雖也是惡,但至少遠勝當天劍盟少主身旁的另一個人。
死士護主不利,假若劍盟中的死士與別處相似,孔魚的結局多半好不了。即便如此,孔魚還能返回劍盟,明知必死還能義無反顧,單是對劍盟忠義就不負死士之名。
李落見孔魚緊張萬分的盯著自己,突然間恍然大悟,孔魚并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李落將當日左浩棠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這樣一來,毀掉的不只是一個劍盟少主,大夫人、姬芷露,乃至整個劍盟都將蒙羞,這樣的劍盟還有什么顏面領袖北府數州的武林道,就算大夫人以死謝罪恐怕也挽回不了劍盟的名聲。
孔魚忠的是劍盟,左浩棠作惡時袖手旁觀,就是有負劍盟,守的是與大夫人之間的義,亦不能護左浩棠周全,如此忠義皆空,這才是孔魚心中的死結。
李落悠悠一嘆,掃了一眼就沒有再看孔魚,淡淡說道“你比另外一人強多了,不過我既已出手,再多一個你也一樣于事無補。我殺人一命,自然該一命相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