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吉嗯了一聲,和李落離開了這株君子大蘭。秋吉一步三回頭,李落沒有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回來,也許秋吉會在這里陪上朱智一夜。秋吉看不見李落的神色,如果在李落身前就一定能看見李落森寒刺骨的目光,心中的殺意越來越濃,眨眼間就蓋過了滿園花香,和當年懷抱洛兒死去時心中的傷和痛一模一樣,已經讓洛兒等了這些年,這一次別讓朱智等的太久。
谷梁淚不在府中,李落問了溯雪,谷梁淚和甘琦三日前離開了棄名樓,聽溯雪說起,似乎是去見一位竹陰州來的故人,個中詳情并沒有告訴溯雪。李落心有擔憂,只是谷梁淚離府前沒有聲張,就告訴了溯雪一人,除了甘琦,四劍侍中參天和夜雨也隨行離府,杜鵑和重泉卻沒有同去,還留在棄名樓。
李落問過杜鵑和重泉二人,兩人似乎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竹陰州化外山紅塵宮來人,至于找谷梁淚所為何事不甚清楚。不過谷梁淚倒是說過此行并沒有什么風險,讓杜鵑重泉安心留在府中。
李落聽罷,心中罕見的生出郁悶之意,自己在漠北生死未卜,谷梁淚好像并不是怎么擔心,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不忿。就連李落自己也沒有覺察到心緒的異樣,莫非真的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當初只是因為道義娶進棄名樓的女子。
不過谷梁淚武功通玄,又有甘琦幾人在身邊,想必不會出什么事。谷梁淚既然只身離府,想來早有預料,李落不至于太過憂心。紅塵宮的事如果谷梁淚不說,李落不愿干涉,本就是江湖兒女,莫要因為這些俗事禮法束縛了谷梁淚的自由。
安頓好素和游云,時候已經不早了,李落和府中諸人閑談了幾句,各自歇息。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天色剛亮,李落和翟廖語悄然去了臨院。殷莫淮醒的早,天生的暗疾讓這位天妒之才很少有能睡好覺的時候,每日里能睡上三兩時辰的安穩覺實屬難得,即便如此,卻難磨滅殷莫淮的驚世才華。
院子里的杏樹已經熟過了,現在只剩下滿樹的樹葉,綠的發黑。墻外的一株梧桐撐開傘狀的樹冠,一半在院子里,一半在院子外,日頭升起來的時候倒是能給院子里遮下不少陰涼。
殷莫淮斜倚在一張藤椅上閉目假寐,手邊有一張小小的書桌,一杯茶,熱氣還沒有散盡,剛沏好不久。一卷書就放在茶杯左近,伸手可得。殷莫淮這個模樣一點也不像一個運籌帷幄的謀士,倒像是個私塾里的教書先生多些。
翟廖語謹慎的看了看院中各處,如今護在殷莫淮身邊的是紅塵宮的數位江湖高手和牧天狼軍中將士,還有天干地支的暗子在這里。卓城里盯著棄名樓的人不在少數,到了這個時候,恐怕有不少人都猜到了棄名樓臨院別有玄機,只不過有棄名樓遮掩,這座平凡的院子里藏著什么,是什么人住在這里卻不為外人得知,自然更不會猜到李落不在卓城的時候,從這座小小的院子里會傳出掀起風云動蕩的號令。
聽到有人走了過來,殷莫淮緩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王爺,剛回來”
“嗯,昨日剛到卓城,進宮了一趟,回來府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就沒有再打攪殷兄。”
殷莫淮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說道“坐吧。”
李落輕輕一笑,坐在殷莫淮身旁。殷莫淮困意不消,半睜著眼睛道“這一次王爺北上許久不見,好像咱們有些生疏了。”
李落長嘆一聲,苦笑道“不瞞殷兄,這一次在漠北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有人搭救,只怕我回不了卓城。”
“哦,看來秀同城里發生的事很有趣,該比軍中傳書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