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指地上的器皿,道“這里有兩種毒藥,一種是救人的毒藥,一種是殺人的毒藥。”
“少俠救的是誰殺的又是誰”
“救的是我,自然就要先解丹頂紅鶴之毒,至于殺人的毒藥,那便要看前輩的意思了。”
胡和魯走了過來,走的很輕,好像很是不愿擾了洞中寒氣的寧靜,走的閑庭信步,呼延烽堂幾人卻齊齊讓了開來,沒有一個人敢擋在胡和魯身前,除了李落。
胡和魯走到李落身前站定,先是掃了一眼地上的這些瓦罐瓷器,隨即靜靜的看著李落雙眼,平聲說道“救人和殺人之后又該如何”
“前輩苦心經營數十年,自然早有打算,晚輩只是一個過客,豈敢妄言。”李落不卑不亢的回道。
胡和魯搖了搖頭,啞然笑道“過客如果往生崖多幾個少俠這樣的過客,我也不會困在這里這些年了。”
“前輩過獎了,不過這些似乎不該是晚輩操心的事。”
“有道理,我的這些陳年舊事的確不該讓少俠費心。”胡和魯漠然一笑,話鋒一轉道,“不過少俠既然已經身在局中了,倘若有什么計議不妨說出來聽聽,算是再助我一臂之力。說起來解毒之后少俠就要離開往生崖,是兇是吉也與少俠沒有干系,而且,”胡和魯深深的看著李落,接道,“有些事,你猜的對。”
李落微微皺了皺眉頭,時日倉促,早先的盤算原本起意暫且擱置,救出錢義之后便即離開往生崖,免得誤了大事。所以往生崖底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善惡難分,對錯難辨,今日幫了胡和魯,到了明日這位昔年的草海梟雄未必不會翻臉無情。
“怎么,少俠尚有顧慮”胡和魯雙眉一挑,似笑非笑,有一股凝重的冰冷殺氣。
“顧慮也好,忌憚也罷,我只是不愿陷的太深。”李落沉聲回道。
胡和魯盯著李落看了許久,忽然縱聲大笑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生澀,數息之后,笑聲便張狂起來,帶著不可一世的傲然。洞中諸人面面相覷,縱然是朝夕相處了數十年之久的心腹弟兄,此時此刻也猜不透胡和魯的心意。
李落心中一凜,只覺得眼前這個蒼狼旗令比之獸窟中的孛日帖赤那還要讓人喘不上氣來。
“好了”呼延烽堂問了一聲,言辭平淡,只是難掩背后那抹旁人難以感同身受的壓抑和激動。
縱然是死士,卻同樣也是人,十年光景,在這種境地之下,沒有變瘋已經難得可貴,只不過瘋與不瘋或許就是一線之隔。
“好了。”李落篤定的回了一句。
呼延烽堂悶哼一聲,吐了幾口說不上滋味的濁氣,抬頭看著洞頂,良久沒有聲息,只是身側的兩只手都已緊握成拳。
這些欣喜之意,就像是冥河河底的地火,深沉暴怒但卻小心翼翼,仿佛稍稍有一絲外力碰觸就會爆發出來,不過此刻卻仍舊平靜著,壓抑著,不為其他,平靜和壓抑便來自寒玉地髓下的那個人影。
幾乎所有的人都曾極快的看了胡和魯一眼,隨即避開目光,悄悄的收斂起了心中諸般念頭。
“等等。”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分懷疑和幾分不明所以的嘲諷,緩緩問道,“這是解藥”
說話的正是胡勒根,只見這個枯瘦老者眼中的鬼火又跳躍了起來,一掃之前的疲態,有些殘忍扭曲的快意。
李落看了胡勒根一眼,平聲說道“不錯。”
胡勒根咧了咧干癟仿佛破布一般的嘴,怪聲問道“你確定”
不等李落回言,呼延烽堂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阿巴,解藥有什么不對么”
胡勒根桀桀怪笑一聲,道“不對豈止是不對,就怕這解藥吃下去沒等解了你們身上的毒,就能先要了你們的命。”
“什么”呼延烽堂臉色一變,猛地轉頭盯著李落,若是眼睛里能射出刀劍,李落此刻身上定能多出兩個血洞。
胡勒根陰惻惻說道“這不是解藥,而是要人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