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掌柜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絲細微的喜色僵在臉上,一張臉擠出的笑意比哭還難看。進了煉鬼窟,能熬過那些惡鬼凌辱的百不存一,就算活下來也是個廢人,或者干脆就不算是個人了。
賀樓岱欽掃了明掌柜一眼,平聲說道“壞了鬼市的規矩,自然不能姑息,你要替她求情”
明掌柜打了個激靈,連聲說道“屬下謹遵尊上之意,三日后屬下把人送去煉鬼窟。”
明掌柜答應的倒是痛快,實則心里不痛快的很,只不過對著賀樓岱欽不敢有半點怨言,心中暗暗發狠,三天光景,一定要從那個叫奴兒的女人身上好生索取一番,不能白白丟了兩顆消神丹。
明掌柜回話之后便退了回去,眼觀鼻,鼻觀心,看也不看和庫爾一眼。和庫爾面如死灰,抖若篩糠,凄聲叫道“尊上,饒命”
賀樓岱欽輕輕敲了敲橫案,就見和庫爾身旁一個瘦高冷峻的男子提腿橫掃,將和庫爾踢了出去,半空中和庫爾噴出一口鮮血,劃出一條刺目殷紅的血線,落地之后了無生息,生死不知。
“往生崖恩怨分明,這等小人留不得,少俠以為如何”
“甚好。”
李落口中這兩個簡短的詞語落入酒娘耳中,酒娘眼皮就是一跳,心中陣陣發寒,這個相貌清秀的少年郎絕非等閑,唇舌之間,殺人兵不血刃,危機四伏之際尚且能談笑自若,面不改色,得罪這樣一個人,若是不能斬草除根,恐怕今后就要寢食難安了。
李落似乎察覺到酒娘臉上的異色,神色清冷的掃了酒娘一眼。酒娘自然不是和庫爾之輩能比得了的,在鬼市中想必也有不俗的地位,賀樓岱欽可以殺和庫爾,既是施恩,也是示威,不過未必會對酒娘下此狠手。李落心思微轉,就熄了用酒娘試探賀樓岱欽的念頭,如今李落和賀樓岱欽之間有一層看不見的窗戶紙,如果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對李落而言絕非上策。
“少俠借刀殺人,本尊便借刀一用,不過本尊的刀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借的。”
“我要如何才能還刀”
“刀不必急著還,本尊倒想問問,你在獸窟中見到了什么人”
李落略作沉吟,不答反問道“我怎么會在獸窟中”
賀樓岱欽臉色一沉,還從來沒有人在自己面前敢像李落這樣放肆,不過臉上怒意微微一閃就被賀樓岱欽斂去,平聲說道“你欠著酒娘的酒錢,后失手被擒,本尊授意將你關入獸窟,能活是你的造化,是死也怨不得旁人,這是鬼市的規矩,與酒娘無關。”
李落心中微微一動,賀樓岱欽竟會出言保下酒娘,倒是有些出乎李落的意料,如此看來,酒娘至少在賀樓岱欽眼里有些分量。
“尊主不說我倒真的忘了,我還欠了酒娘一頓飯錢。”李落平靜的看了看酒娘。酒娘面無表情,對李落說話置若罔聞,只是旁人瞧不見的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驚懼,眼前的清秀少年,兇險處較之賀樓岱欽不遑多讓。
“哈哈,區區一頓飯而已,本尊做主,免了”
李落含笑道謝,自然不會多做糾纏。一頓飯錢的確不多,不管賀樓岱欽是虛情還是假意,將酒娘抽身事外的用意確是真的,如此一來,李落也不好駁了鬼市雄主的顏面,雖說這所謂的顏面說不定在這場宴席之后就會變成賀樓岱欽的殺心。
“人在哪里”
賀樓岱欽冷哼一聲,亦是不答反問道“你在獸窟見到了什么人”
李落沉靜,賀樓岱欽冷寂,誰也沒有開口,四目相對,虛空中仿佛有電閃雷鳴,不絕于耳,響徹在落針可聞的鬼殿當中。
賀樓岱欽的氣勢不斷攀升,重逾山岳,一步一步碾了過來,似要將李落踩在腳下。李落的臉色也少見的凝重起來,精芒內斂,收而不發。
鬼殿常年不見天日,唯有燈火取亮。有了燈火,就有燈影,李落清秀的面容映照在燈光下,猶如鏡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