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贏了,至少暫時能轉移賀樓岱欽的殺機,賭輸了,就只有相信背上的鳴鴻刀。
如果說之前賀樓岱欽只是起了疑心,不過當李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賀樓岱欽整個人臉色變的很難看,狀若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氣勢駭人。賀樓岱欽這樣的梟雄之輩疑心之重,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他的心思,李落布這個局時間雖短,花的心思可不少,先是讓賀樓岱欽覺得李落有恃無恐,自然就不會輕易下殺手,還想瞧瞧李落到底藏了什么事。之后才是環環相扣的謀算,等到了說破壤駟丹的身份,任是誰也要開始懷疑是不是中了圈套,賀樓岱欽也不例外。
到了緊要關頭,李落自然不會忘了再煽一煽風,讓火勢燒的更烈“進殿之前,有人向我傳音拖住尊主。”
賀樓岱欽眼中兇芒連閃,厲喝道“為什么不早說”
“早說的話,尊主一開始就要殺我,也嘗不到尊主那杯往生醉。”
“你說的是真話如果有半點虛假,本尊生吞活剝了你”
“句句屬實。”賀樓岱欽怒火中燒,李落倒是不急,不溫不火的回道,“我和他并沒有淵源,自然沒有賣命的道理,從始至終,我只想離開往生崖,區區過客,何苦與尊主交惡。”
賀樓岱欽眼皮微跳,如果李落沒有說謊,的確漏算了孛日帖赤那魚目混珠的招式。
“本尊怎么知道這是不是你和老不死的苦肉計”
“尊主是該懷疑我,我替他解了毒,他卻沒有送我離開往生崖,是他失信在先,而且恐怕我也被他算計了,要不然尊主不會派人在酒館等我,也用不上尊主耗費這些心神。”
李落言中之意已然明了,與賀樓岱欽不算朋友,但目前至少不是敵人,不過和孛日帖赤那是敵非友。
賀樓岱欽冷哼一聲,細細一想。
“倘若我不是百無一用呢”
“哈哈,如果少俠還有用處,一杯往生醉本尊還不至于這么小氣,再賜少俠一杯往生醉又有何妨”
李落淡淡一笑道“那就不必了,尊主的往生醉太過貴重,還是少喝為妙,賠得起尊主的一杯往生醉就是大幸了。”
賀樓岱欽雙目微凝,李落處變不驚,鎮靜自若,如此模樣必是有后招,眼前少年郎固然瞧著礙眼,但這份心境的確不凡,由不得不讓人心生驚嘆。不過驚嘆歸驚嘆,殺人的時候賀樓岱欽可不會手軟,執掌鬼市多年,讓賀樓岱欽驚嘆的人不少,最后不都丟進冥河喂那些怪魚了么。
“賠不賠得起要看你有多大的用處。”
“我告訴了尊主仇敵的下落和孛日帖赤那這個名字,不夠么”
“哈哈,不夠。”賀樓岱欽笑意一收,陰冷接道,“你不說,本尊一樣查得出來。”
“未必。”李落灑然斷喝道。
賀樓岱欽臉色一變,目露兇光,冷冷的盯著李落,今個被人當面頂撞的次數加起來比以往數年還要多,只不過膽敢頂撞賀樓岱欽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眼前的少年郎也不會有例外。
李落對賀樓岱欽眼中的殺意視若無睹,緩緩問道“尊主敢斷言獸窟中的人就是孛日帖赤那么”
賀樓岱欽眼孔微微一緊,沉默不語。
“一局棋,布局十余年,到底哪處是真,哪處是假,想必尊主心中也不敢斷言,要不然尊主也不會等這么久。大甘有句古話叫做假亦真時真亦假,也有句話叫做燈下黑,離尊主越近,越是真假難辨,也許尊主當年看見的假其實是真,而如今看到的真才是真的假。”
賀樓岱欽執掌鬼市多年,心智早已奸猾似鬼,李落只是稍作提醒,便已猜到李落的言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