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唯最終還是如愿以償,用殷父的體己在距離將軍府兩條街外的地方買了一棟宅邸,與方知歡結為了夫妻。
殷父倒是留在了殷家祖宅,因為長子繼承爵位的同時也有為長輩養老送終的義務。
本以為兩家分開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誰知道,方知歡在婚后還三天兩頭地前來拜訪,美其名曰代夫君盡孝。
于是不可避免的,望凝青與方知歡之間的摩擦也變多了起來。
“夫君雖然性子有些天真,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單純又孝順。”望凝青剛踏入主院,就聽見方知歡在給殷父上眼藥,“他畢竟不像大哥,離家多年,又有主見。在這點上還要勞煩父親您多多幫扶他,偶爾提點一番,否則夫君什么時候栽坑里都不清不楚呢。所以您啊,就放心吧,他可敬著您呢。”
這一番拍馬屁,拍得殷父可謂是通體舒暢,連帶著對賤籍出身的方知歡都順眼了不少。
短短三兩句話,又是暗踩殷澤“太過有主見不夠聽話孝順”,又是點明“殷澤離家多年不如幼子有情分”,還順便強調“幫扶和提點”,當真好話壞話都被她說盡了。
“弟妹這張嘴啊,真不愧是樓里練出來的,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能說成活的。”望凝青帶著侍女走進住院,漫不經心地給了方知歡一個下馬威。
她拿方知歡的過去說事,無論何時都能正中靶心,方知歡的面色當即便難看了起來,只能強顏歡笑道“嫂嫂覺得我說得不對大哥的確很有主見啊。”
“是嗎弟妹也別妄自菲薄,我覺得二弟也很有主見。”望凝青從容落座,侍女立時有眼見地奉上了一杯上好的鳳凰單樅,這是方知歡沒有的待遇。
望凝青慢條斯理地用茶蓋撇了撇茶沫,在氤氳的霧氣中輕慢地說道“畢竟要是沒主見,也不會和弟妹終成眷屬啊。”
這下不止是方知歡了,就連殷父也被棒槌當頭一棒地打醒了。的確,殷唯前陣子還叫囂著“不讓我娶知歡我就不孝順你”呢,哪里來的聽話孝順呢
被人戳中痛處的殷父面色顯得有些不好,他雖然偏心小兒子,但出身清貴的柳裊裊才是自己看好的兒媳人選。小兒子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棄金玉而選糟粕。
對于柳裊裊,殷父心里也并非毫無愧疚的,但是人就是一種擅長自欺欺人的動物,越是愧疚便越是不愿相見,日久天長甚至還會生出幾分厭惡。
“行了。”殷父打斷了兩人的針鋒相對,瞪了方知歡一眼,“你少說兩句,還嫌他們兄弟二人關系不夠僵啊”
方知歡是何等擅長察言觀色,聞言面上也無委屈,只是落落大方地應下“父親說得是,是我一時用詞不當。”
不提自己想要上眼藥,只說自己“用詞不當”,看似承認錯誤,實際是在說柳裊裊斤斤計較、小肚雞腸。
然而這點話里話外的小心機,望凝青卻連接都懶得接,她端著茶杯與殷父說話,全然無視了方知歡。
“年后兒媳許是要時常入宮陪伴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病重,陛下又忙于朝政,因此陛下跟夫君說過,有些擔心公主殿下會過于勞神。”
殷父點點頭,大兒媳大家出身,辦事牢靠,這件事也只是知會他一聲,沒什么好多說的“那你便好好陪伴公主殿下,莫讓殿下傷了身子。”
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惦念殷家。方知歡心里又羨又妒,面上卻是嬌笑著恭維道“陛下真是看重將軍,事事都惦記著他。”
方知歡話音剛落,卻見柳裊裊用手帕輕掩朱唇,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站在柳裊裊身后的侍女也是一樣,仿佛她說了什么好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