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歡身為情場戲子,最是明了如何挑動他人的心火,衛朱曦正想破口大罵,冷不丁卻撞上了一旁抬頭望來的不贊同的眼神。
不知為何,大公主的心氣頓時就平了。她掠起鬢邊散發,輕笑“放心,既然本宮耗費力氣一點點收集罪證,自然是要你死得明明白白。”
話音剛落,大公主神色一變,美目含煞“來人,把證據抬上來。”
望凝青扭頭望去,之間偏門轉出了兩名近衛軍,抬著一筐沒錯,一筐沉甸甸的案冊,從兩人肩膀凹陷的衣物以及擔條彎折的弧度便可以感受到其分量。
衛朱曦她終于瘋了。望凝青身子往后一靠,眼睛一閉,不愿接受現實。
“這是你以前所在的教司坊的口供,上至鴇母下至廚娘,除此之外還有西平郡王府原先的下人侍從們匯報的郡世子行蹤記錄。”
衛朱曦吹了吹自己小指上戴的甲套,她是那么的美,縱使盛氣凌人,依舊明艷張揚到粲然生光。
“很遺憾,西平郡世子的侍從對你這樣的美人見之難忘,郡世子從畫舫出來后便曾跟他提起過比花魁還美的女人,之后讓他四處打探柳夫人尚未出嫁前的情報。”
衛朱曦目光涼涼地道“本宮倒也還沒這么一手遮天,不僅收買了整個教司坊,還一并收買了整個西平郡王府。”
鐵證如山,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收集而來的鐵證,終于辯得了一個七巧玲瓏心之主的啞口無言。
“同為女子,即便憎之厭之,恨不得她死,你都不該慫恿一個男人去她。”柔春風來到方知歡身邊,將她當初拜師時贈送的銀簪推還給了方知歡,用秀帕拭去了唇角沁出的血,“這是我的底線。你曾是我為之驕傲的弟子,但你已經在這條錯的道路上走得太遠。日后,你好自為之吧。”
不等方知歡說些什么,柔春風已經朝上首行了一禮,在侍女的攙扶之下默然告退。
柔春風早已病骨難支,大夫說她大限也就在這幾天了,她強撐著病體、帶著那支珍藏了十年的銀簪來到這里,只為了將自己最寵愛的弟子送入牢獄。
玉蟬子、柔春風,那些曾經對方知歡好的人,最后都只給她留下了一個背影。
方知歡哽咽了一下,只覺得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此時又堵又燙的心口是否被悔意填滿,但她知道眼下已經容不得她后悔了。
“即便我言語無狀,但我一介歌女,又如何能掌控郡世子的所作所為呢”方知歡擦了擦眼淚,低頭道,“當初還未成妯娌,柳氏到畫舫中砸我場子,我只是一時心中有怨,但、但柳氏殺了人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啊”
“砸你場子的人是我。”方知歡話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聲已是蓋過了她的闡述。
只見殷澤越眾而出,他站在蘇憫的對面,朝著上方微微拱手“大人,這本是家丑,但眼下涉及大案,終究還是不能相瞞。不過這事,我與夫人是在陛下面前過了名明路的。”殷澤尚未開辯,便先將這樁陳年舊事的苗頭理順,避免有人以此為話柄而攻殲柳裊裊。
京兆尹一聽是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的“隱情”,那顯然不能算是事“將軍但說無妨。”
“昔年之事責在我身上,是我沒有教好幼弟,才讓他做出如此孤情寡義、薄幸無心之事。”
殷澤抬了抬手,眾人便見一個形容狼狽的男子雙手被縛,被衙役押了上來。方知歡一見那男子便低呼一聲撲了上去,口稱“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