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如果違反了任意一條規則,并且耳邊的笑聲沒有停止,請去米舍里的花園摘一朵白色的花。殿下不會責罵。
7、帶著花離開城堡,找到紅矮房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他們會幫助你。
請注意,身穿黑斗篷的人不會說話,更不會戴口罩。
請確保你手中拿著的是白色的花。
以上,祝你好運,后來者。
以利亞撕下紙條貼身收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石屋。
達希爾的咒罵漸漸低弱,以利亞卻已經無心關注。他神色僵冷地朝外走去,只覺得胸口淤堵,仿佛肋骨間的血肉墜著某種沉甸甸的重物。
耳邊隱約傳來模糊的嗡鳴,周圍的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以利亞魂不守舍地穿過石墻,再次落在了石屋外的草地上。
這座城堡有哪里不對。以利亞揉了揉眉心,他攥了攥藏在口袋中的紙條,紙條上記載的內容都給他帶來了莫名的恐懼感。
他觸犯過這些“規則”,并且更糟糕的是,他記得過往的輪回中,這些“規則”是并不存在的。
他一直以為,在那三個月里,自己與世界的時間是完全停滯的。但如今看來,被無限延長與折疊的恐怕只有他的時間,外界的時間依舊是流動的。
如果你發現你正處于傍晚或者凌晨,而指示的時間與方向違反了第一條以及時鐘不會出錯,這是不是在暗示城堡中的部分人對時間的認知很可能是錯誤的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又如何肯定自己眼下的認知是正確的,沒有被瘋狂干擾以及侵蝕呢
以利亞站在原地,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但是下一秒,他瞳孔瞬間放大,身體的求生本能令他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閃身避過了迎面刺來的血刀。
以利亞翻身躲過這惡獸般的一擊,反手撿起一塊碎石用力地甩出,石頭與利刃相撞的瞬間炸開一聲悶響,為以利亞爭取到穩住重心的時間。
身穿銀白色騎士禮服的男孩靜靜地站在以利亞的不遠處,身周環繞著寒芒爍爍的血刃,每一柄血刃的刃尖都指向了以利亞的頭顱。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男孩看著他,如溪流般清冽的眼瞳容納不進任何的晦澀,他看上去很平靜的,那種平靜源自于他毫無感情波動的天性。
以利亞站起身,下意識地擺出防備應戰的姿勢,然而下一秒,腳腕上扯動的鎖鏈聲清晰地提醒著他如今俘虜的身份。
安南迪蒙。以利亞認識眼前的孩子,他是“銀月騎士”西安娜塞倫的子嗣,在迪蒙家族中排行第十三,無論魔法還是劍術的天賦都稱得上天之驕子。
啞夫曾經跟以利亞提起過他,說有必要的話可以考慮接近一下。但是看著剛才毫不留情砍過來的兩道血刃,以利亞不認為眼前的男孩是值得信任的對象。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得不到以利亞的回答,安南再次重復了一遍,“這里是不允許進入的。”
眼看著再得不到回答,男孩背后的血色刀刃便要再次砍下,如果可以,以利亞想要盡可能地避免與惡魔之子大打出手的局面,他還沒完成自己的調查。
因此,雖然心中猶疑,以利亞還是嘗試道“安南,你是西安娜塞倫的孩子。”
以利亞并不想要進行道德的綁架,但安南迪蒙的確與他見過的其他惡魔之子有明顯的不同。
無論是斯蒂恩還是達希爾,甚至就連看上去最冷靜優雅的蜜莉恩,這些惡魔之子的身上都能明顯地感覺到精神不穩定的跡象。
或許是一些日常的小動作,或許是一些生活的細節,他們多多少少都會表現出近乎神經質的浮躁,眼中的暴虐與陰戾幾乎要化作實體流露出來。
但安南不會,與其他惡魔之子相比,他更像一具精美的玩偶,沒有盛裝任何感情的空洞容器。正是因為什么都沒有,所以他看上去才那么平靜,那么“正常”。
“安南,你或許沒有太多關于西安娜大人的回憶,但是我想告訴你,你的母親一直都是愛你的。”以利亞說出了這段密辛,試圖動搖男孩死水般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