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紅色的花與白色的花,在規則中與其說是意向倒不如說是某種魔法道具,白花的作用暫時還不明了,但紅花似乎有“轉移祂注意力”的作用。
如果他沒有猜錯,“笑聲”應該就是“祂”出現在周圍的標志。而規則似乎默認,只要將紅花放在格瑞德宮殿的門口,就可以“繼續工作”。
而遇見必須拿白花的,往往都是極端特殊的情況,要么是“違反了規則”,要么是“放下花后,笑聲依舊沒停”。
眼下,應該就是規則中提到的極端特殊的情況了,但很遺憾的是,遇見這種情況的侍女拿錯了花。
不,也不一定是拿錯。以利亞看著艾薇失魂落魄的模樣,在她的認知里,她自己拿的或許真的是白花也說不定呢
以利亞撇過頭,無論如何,眼下再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了。侍女艾薇根本無法維持理性,更別提在祂的影響下表現出“沒有發現祂”的模樣。
與其指望別人,還不如想辦法自救。以利亞決定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會在這里死去的。
將紅玫瑰握在手中的瞬間,以利亞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輕笑,而那帶著口罩的侍女果然調轉了方向,目光如泥地黏在了以利亞的身上。
該如何形容那種目光呢粘稠而又泥濘,像散發著腥臭氣息的海水。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連邁開腳步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格外艱澀了起來。
安南站在原地不動,只是垂頭看著艾薇。以利亞保持著尋常的神色,一步步地朝著米舍里的走廊走去。
那已經來到三人跟前的侍女身體前傾,以利亞面不改色地與祂擦肩而過,眼角的余光卻發現她前傾的姿勢極為怪異,脊椎骨嚴重外突,仿佛要破皮而出。
以利亞走得很慢,他注意到“祂”在與自己錯位的瞬間似乎有些錯亂,但那粘稠的目光還是定在了以利亞手中的花上,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第一聲腳步還是皮鞋落在地上的聲響,第二聲卻突然變得沉重,一步,兩步隨著以利亞的前行,后頭的腳步聲漸漸變得詭譎了起來。
像是一塊有分量的肉在地上蠕動,又或是離水的魚掙扎著拍動著魚鰭,然后是裹滿粘液的肉塊掉落在地上的聲響以利亞努力忽視那些聲音。
去花園。以利亞用盡全部的制止力讓自己不要產生聯想,耳邊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仿佛那個怪物也在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以利亞只能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紅玫瑰。這短暫卻又被拉扯得無盡漫長的道路之上,他或許想了很多,也或許什么都沒想。
如果當時候沒有救下那個侍女,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呢以利亞有些自嘲地想著。
他近乎譏誚地發現這具身體居然在經歷了這么多次的背叛以及虐殺后仍舊保留著某種“善良”的本能,以至于當時幾乎是什么都沒想就救下了那個女仆。
如果當時的他擁有思考的時間,他一定不會那么做。讓艾薇絆住安南的腳步,趁此機會脫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更甚者,如果安南被艾薇牽連,最終都死于祂的手中,他的秘密不僅不會暴露,甚至還除掉了潛在的隱患與對手。
可惜沒有如果,他的時間也不會再一次倒流。以利亞走過拐角,身后的墻壁傳來劇烈的摩擦與龜裂的聲響,燭燈投射下來的影子已經龐大到將他完全籠罩。
以利亞的瞳孔渙散了一瞬,他努力維持搖搖欲墜的理智,卻突然發現走廊的盡頭竟站著一個人。
“咣”地一聲,是沒有上栓的窗戶被風刮動的響聲。那人提著一盞燈,遠遠地朝著以利亞的方向望來。
一頭仿佛被雨水打濕般的漸變色藍發,顏色深到無限接近于黑色,但在燭光的映照下,她被風揚起的長發還是呈現出一種水流般柔潤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