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持紅花者,前往苦痛之坑;持白花者,前往盧奇菲羅。
5、歸來者請以明鏡映照自身,人類有且只有兩只眼睛,可少不可多;人類有且只有一個鼻子,可少不可多;人類有且只有一張嘴巴,可少不可多。
6、苦痛不會讓人微笑,鮮血不能讓人祈禱。
勇敢與自我,求知與犧牲隱秘為進化而舍棄所有,人類為黎明而奉獻全部。
語句仿佛暗語一般晦澀難懂,但粉飾太平的表象之下又好似潛藏著難以言喻的苦痛。
尼爾森微微瞇起眼睛,這才發現法則的最底部還刻著一句話,就在距離最后一句話很近的位置。
這一行字沒有被鍍以金色,凌亂而又潦草,底色是已經泛黑的紅色。若是仔細觀察,周邊甚至還有零星斑駁的圓點血跡,仿佛在極近的距離飛濺了上去。
就像是在回應“隱秘為進化而舍棄所有,人類為黎明而奉獻全部”這句話一樣,那個刻下這行字的人也是在極端混亂的情況下留下了駁斥之語。
尼爾森幾乎能從那一行字中感受到凌厲的鋒銳之氣,他仿佛看到那個人在失去理智、徹底陷入瘋狂的前夕,滿懷不甘地留下這一行字,隨后自盡。
我們沒有不同,我們可以不同。
密語之間迪蒙公國用來懲罰皇家子嗣的特殊禁閉室,如今尚且存活的惡魔之子,基本在成年前都去過這間特殊的禁閉室。
望凝青當然也去過,在她將排行第三的惡魔之子,也就是斯蒂恩迪蒙的同胞妹妹給埋在花園之后,她被亞巴頓大公責罰,并獨自一人在禁閉室內待了七天。
記憶中,密語之間的內部沒有任何的光照,只有幾個只能用于通氣的管道口。但那管道口只有拳頭大小,被關在其中的人也無法通過管道爬出。
密語之間的內部擺滿了帶血的、仿佛剛割下來的牛的頭顱,滿室都是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
但是惡劣的生存環境、腹部的饑餓與刺骨的寒冷其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最糟糕的或許是那時刻不停、在耳邊回蕩的絮語,而你卻不能休息。
望凝青沉默無言地坐在密語之間的地面上,華麗的長裙與污濁的地板并不相配,她依靠在墻邊,想起了一些非常久遠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瘋掉,最好拼命、拼命地睜開眼睛。”望凝青看著靠在自己對面墻壁上的以利亞,語氣冷淡,不復方才在走廊上曖昧撩人的親昵。
身穿侍從服飾的以利亞同樣席地而坐,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微垂著頭。他蒼青色的眼眸蒙了一層薄薄的云翳,看不出多少情緒。
聽見蜜莉恩的話語,他渙散的眼瞳這才輕微地轉動了些許,看上去終于有了幾分活人該有的生氣。
“在這里,不能睡著。”望凝青閉了閉眼睛,呼出一口冷氣,此時密語之間的溫度低得有些嚇人,就連吐息都變成了冰白的霧氣。
望凝青也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淪落至此,早知道以利亞會接過了那朵紅花,她也就不再多此一舉了。
“在那兩朵花徹底枯萎之前,我們不能出去。”
密閉的黑暗空間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恐懼,但想到那剛才在密語之間外止步的怪物,這惡劣的地方反而能讓人暫時松緩一口氣。
但是,這也不過是將短痛變成長痛了而已,兩人最終到底能不能熬過去,望凝青心里也沒有底。這個世界比她預期中還要更加危險,不遜曾經的浮屠地獄。
如今的情況也只能寄希望于尼爾森那邊了,如果尼爾森不掉鏈子,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望凝青沒有跟以利亞交談的性質,好在以利亞也并不想與她交流。兩人就這么沉默相對,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雖然彼此立場相駁,但望凝青對于氣運之子還是有些信心的,能被法則與天道選中的氣運之子無一不是意志堅定之人,想來以利亞也是如此。
望凝青料想得不錯,但她卻不知道以利亞的經歷遠比她所知道的要多得多,而他的那些過往,隨便挑出一件都是會令人萬劫不復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