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唯一知道真相的教宗面前,他才會摘下那用以掩飾容貌的眼鏡,束起礙事的長發。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很少開口說話。
修將裝著食物與水的托盤放在了禁閉室唯一的桌子上,走到床邊,伸出手想要攙扶教宗。
“拿走吧,我不吃。”教宗沒什么情緒地瞥了他一眼,“那群老不死的都很精的,十天而已,給他們再送一個把柄,不值當。”
修保持了沉默,只是用那雙宛如紅酒般艷麗醉人的眼眸安靜地凝視著她。修也沒有多勸,只是微微傾身撩開她散落的頭發,檢查她的額頭與臉頰。
望凝青笑了笑,眼神卻有些冰冷,意味不明地道“你看到了啊。”
修依舊沒有回話,他的確是看到了,他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長老們拍著桌子對教宗破口大罵,甚至有人失手擲出了印章,重重地砸在了教宗的額頭上。
鮮血從蕾切爾的額頭上淌下時,她面上依舊掛著圣潔溫柔的笑。那笑容與額頭上的傷口形成了猙獰鮮明的對比,讓怒氣上頭的長老們都失語了剎那。
蕾切爾一直在笑,修就從來就沒有見過她崩潰失態的模樣。
教宗的臉面就是教廷的臉面,蕾切爾這張美麗的容顏對光明圣教而言十分重要。所以她有好好接受治療,現在已經完全找不到傷口了。
修的拇指拭過她的額頭,光滑平整的肌膚,看不出她曾經遭受過的傷。這張臉依舊完美,仿佛換了一張完全相同的面具一樣。
“你的能力又變強了。”望凝青再次重復道,“戴著限制型的圣物,居然還能在教廷內施展空間魔法。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嗯”
蕾切爾從來都不叫修的名字,因為他們私底下談話的時候,本也不需要互相稱呼名字這樣親昵的做法。
修搖了搖頭,見她的確沒有進食的想法,青年抬手撫上了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將紐扣一顆顆解開,將身上唯一的單衣脫下。
青年精瘦有力的身軀一點點地袒露在女子的面前,但兩位當事人都沒有羞赧回避的想法,蕾切爾目光平和地看著他脫下上衣,神情甚至還微微帶笑。
與青年那張仿佛被造物主所鐘愛的面容相同,他的軀殼同樣被精心雕琢塑造過一樣,肌肉不會過于虬結,線條流麗分明,有種斂而不發的力量與美感。
然而,這具身軀卻布滿了無數殘酷猙獰的傷疤,縱橫交錯,宛如一副被人粗暴破壞又強行粘合起來的畫。
穿上衣服時,看不見這些傷疤,青年俊美貴氣的面容會讓人將他錯認為是出身高貴的公子,但當這些傷疤呈現出來時,又仿佛可以讀到他曾經歷過的苦難。
修脫下了襯衫,轉過身來,他的心口處有一片占據了大半邊身體的紅色魔紋,那是蕾切爾用來汲取他魔力的法陣。
望凝青伸手摁在法陣的中央,也即是修的心口,看著青年面上一閃而過的痛色與緊擰的眉頭,她心平氣和地道“為什么不逃跑呢”
法陣明亮了一瞬,黑紅色的魔力如煙霧般從修的體內飄逸而出,纏繞在蕾切爾的手指上。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但是我也看出來了,你的魔力大概是不會止步于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