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神權與王權分庭而立,是為了讓神權、王權與民眾三股勢力相互制衡。所以王權由貴族選舉,神權由民眾決定。”
“擁有信仰之人不能擁有權利,擁有權利之人不能擁有信仰。因為如果二者合一,那帝國只會出現一道聲音。”
弗萊婭搖了搖頭,她也聽過弗里德皇太子描述教宗的圣事告解,然而身為霓虹國人,她對此有不同的見解。
“在我以前所在的國家,人們的心是很敏感細膩的。”不僅僅是敏感,在那種壓力巨大的工蜂社會中,人心幾乎已經形成了病態的內耗與高愧疚感。
“有時候,人活著就需要一個心靈的支撐。因為如果沒有拉住,靈魂這種輕飄飄的東西是很容易被風吹散的。”弗萊婭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如何讓身為上位者的弗里德明白,“民眾”的存在本身復雜且多變,并不是單純的群體可以一概而論,“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是否會成為壓折別人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
弗萊婭給弗里德講述了因為無力承擔家庭責任而“神隱”的男女,因為一句話而選擇自殺的心病患者,以及各種情況復雜的家長里短、職場規則、校園暴力
弗萊婭所說的一切無疑是為上位者的弗里德皇太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身為帝國的掌權人,弗里德當然也經歷過不少勾心斗角,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別人對他所說的話小心翼翼、反復揣測,哪里見過這種小人物之間的推搡拉扯
“真是難以置信。”自從弗萊婭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直都是弗里德在引導她適應、前進,這是弗萊婭第一次對他說起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弗里德,身為上位者,民眾對你而言是一個需要你負責、需要你保護的群體。但這個群體中其實包含了許許多多不一樣的個體與生命。”弗萊婭鄭重道。
“雖然因為人文環境不同,情況或許也會有所不同。但我的意思是,人心是很復雜的,一個人或許在擁有好的品行時,也擁有著壞的毛病。”
弗萊婭決定讓弗里德更直觀地感受“教宗”這個職位的不易,直接說是說不明白的。
于是,弗萊婭拉著弗里德皇太子喬裝打扮了一番,還用魔法改變了容貌,變裝成一對普通的平民上了街。
她跟弗里德拒絕了皇家的馬車,在外頭租了一匹馬,一路來到歌萊大禮堂,也就是教廷的圣職者們暫時停留的地方。
侍奉神明這種事情沒有休假的說法,哪怕帝都發生了這么大的災禍,喘過氣來后,該做的日課還要繼續做,不然怎么證明自己的虔誠
弗萊婭拉著弗里德皇太子左顧右盼,好一會兒才從人群中發現了自己的目標,一位老邁慈祥的太太,是鐵匠妻子,住在花鳥街12號房。
“貝克太太是花鳥街上最受敬愛的人,她的面包手藝很好,本人是虔誠的信徒,每天都會來教堂祈禱,連續三十年,風雨無阻。”弗萊婭這般介紹道。
聽起來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者。弗里德皇太子這般想到。
“除此之外,貝克太太有一個兒子,早年離家出走了,這些年除了偶爾捎信和錢回來以外,一直沒有回來。”弗萊婭道,“貝克太太從兒子失蹤后便成了虔信徒。”
乍聽之下,貝克太太的兒子似乎很不像話,不孝順父母,這么多年都不回來看望一下家人,簡直冷血無情。
弗萊婭給了弗里德一個“看我的吧”的眼神,趁著貝克太太頂著日頭排隊等待時擠了過去,用這副陌生的面孔與貝克太太搭上了話。
弗里德皇太子站在弗萊婭身后默默地聽著,弗萊婭偽裝成一對剛從南部過來的兄妹,借著前不久發生的“帝都災變”事件為切入點,將話題引到了教宗的身上。
“冕下、冕下那可是一個頂頂溫柔的人啊”貝克太太說話的語氣溫吞,但在提起教宗時還是有明顯的不同,“沒有冕下,我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過”
提到教宗冕下,貝克太太的話匣子就徹底收不住了,拉著弗萊婭的手,滔滔不絕地講述教宗冕下的智慧、給予民眾的指引、她光輝高潔的身姿